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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困

人世间最难讲清对错的莫过于感情。

杜青学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端午节厂里放了一天假。每年他也是要回沟里的,他已经半年没有回去了。

春节前,孟繁东的检查结果,当时,那一瞬间,杜青学心里燃起过希望,他当然知道这种希望是不近情理的,但却真真切切的涌动过,就忽然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他可以重新拥有库,着全然无关乎道德和伦理,堂而皇之的解救库水深火热的生活。既然开始是杜家的错,那他来纠正。

库的坚决,库的选择让杜青学一度伤心欲绝,甚至愤怒,库不但没有选择离开孟繁东,还恳求他为他保守秘密。

从没怀疑,即使库结婚多年,杜青学也深信库对他的感情。而他心里也从没放下她,就这样无谓的牵挂,库也从未从心里走开。

为情所困的人,都没有理智。

多少次的端午节,和库一头钻进山里树丛中,采桑椹,找野鸭蛋,呼喊对方的名字,听着山里连绵回荡的回声。

都知道放下也许是解脱,可也许是更深的痛。

林厂长找杜青学谈过话了,暗示他这次去BJ学习,然后提为副厂长,将来,他就是厂长的接班人。还谈到了他的女儿林颖。

林颖分到厂里两年了,中专毕业,是厂长的独生女,家境优越,人长得漂亮,工作能力强,而且性格率真,简单。

厂长的用意杜青学怎会不明白,可心里的人并没有离开,又怎么会有空间容纳他人。

“青学,一猜你就没回老家。”林颖从门外探出头,笑着趴在门口。

“进来。”林颖的出现让杜青学一呆,整个人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林颖笑着走进屋,手里的饭盒往桌子上一放:“没吃饭吧?”

“吃了,过两天要去BJ,有好多事情处理。”

“吃了?喝西北风了把你!门卫说你一上午没出厂。我给你带了饺子。”林颖微怒,白了杜青学一眼。

杜青学浅浅地笑了笑。

两人默不作声,安静的吃饺子。

林颖看着杜青学,这深沉的内心世界里,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多次直接的表露过,他那么聪明,应该明白,可到底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应,日常相处,感觉他也并不讨厌自己。在工作上不厌其烦的帮助过自己,要是没好感,自己应该不会傻到连这都看不出。唉!就怕厂长的女儿这个头衔吓跑他,为人正直的杜青学,难道被自己的身份吓得不敢前进?

其实,要说从没想过也不是。杜青学对于林颖开朗活泼的个性还是喜欢的,这与库是完全不同的,可就不知为什么,每次想起林颖,库就马上跳出来,过往种种像放电影一样,因为心里,没有放下,从未。

上次绝望地与库分开,因为绝望,杜青学冲动地差一点冲进林家,可那一刹那,理智告诉自己,这样做,和当初库有什么区别,冲动的用一生做代价,而且,这样对林颖也不公平,不负责任,难道世上有一个库还不够吗?

然后,杜青学又莫名其妙的理解了库,觉得选择孟繁东是对的,既然当初走了那一步,就不能自私的只顾自己,选择保全孟家才是理智的,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就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

于是开始牵挂库今后的生活。

杜青学的冥想状态,林颖领教多时,她就很欣赏,这个英俊而平静的背后,会是思考什么,到底怎样的经历,让一个安静的男人常常处于冥想状态,又怎会散发如此迷人的魅力。

“哎!哎?”林颖在杜青学眼前摇着手,笑道:“你又仙游啦!哈哈……”

杜青学被她逗得也笑了。

“咱们这次去BJ,好像得春节前后才能回来呢!”

“是啊。”

“BJ过年一定比咱这有意思。”林颖兴奋地说。

“啊。”

啊,一个男人嘴里,发出的声音会这么好听呢!

杜青学看着林颖高兴的样子,想起了库,高兴的时候,就摇他的胳膊,从小到大都是。

杜青学的微笑,林颖呆呆的,傻傻地看着:“他虽然没有接受我,但至少也没明确表示不喜欢我,

。他这样光明磊落,大大方方与我相处,是他人格上的魅力。”林颖忽然脸红了。

杜青学并没有注意到林颖的表情变化,心想:“大半年不能回沟里了,唉!不如今天回去了,回去看看她最近生活怎样,婆婆是不是还一如既往对她,秘密不知能守到什么时候,守不住的将来,带给可怜的库,又是怎样的不幸……”

林颖常常自己推敲,这个男人一定有着刻骨铭心的过去,有一段非比寻常的经历,那是怎样的一段爱情,于是她开始美化那段感情,美化那个男人,还同样美化那个不知是否存在的女人,甚至为他们感动着,确信一个用情至深的男人一定是好男人。她在虚拟的想像中,去一厢情愿的去了解那个女人,而努力成为他的女人而改变自己。

有缘无份的男女,最让人心酸的不过如此,他们常常自己选择理由,来圆满地解释自己想不明白的一切,然后会产生各种假设,假设出令自己欣慰的结论。没有埋怨,无法忘怀。最后,还要合理的为对方寻找无法推翻的借口。

看似放下,实则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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