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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场庆功宴

本来简简单单的庆功宴,除了商业契机和自然的本性之外,竟然引发了一场危机感。两个男人的血液在许多人的无知和不解中膨胀并翻滚着。这个时候总有很多不知道实情的人在看热闹,看的人越多,热闹越欢腾。就像鲁迅的《血馒头》一样,被砍头的人不是自己,虽然这个比喻有些夸张,可是人的情感透支与理解度却是基本一致的。殊不知故事里有“故事”,热闹里有“热闹”。

一样的安静,一样的喧闹,一样的沉默,一样的环境,一样的背景,时光已经转到第二年的春天。惠恩在北京已经生活了足足一年。一年里,她努力的工作,努力的生活,努力的忘记,努力的沉默,努力的被遗忘。她似乎成功了。她为现在的自己高兴和骄傲,不管怎么样,雾霾似乎已慢慢褪去。她重新活了过来,一个人,很好。

左源所在的Super唱片公司与顾天所带领的华夏唱片公司已经发展成为北京城的两大最激励竞争对手,两个公司之间无烟的战争弥漫着整个北京城。懂得行情的人都知道Super公司有一流的制片和策划总监,华夏公司有一流的总经理,如果两个人珠联璧合的话,定会使北京的唱片销量达到顶尖,并且会引领一场空前的流行趋势。但是,Super唱片公司的老总是绝不会轻易将左源拱手让人,左源也绝不会去华夏唱片公司,从他见到顾天送惠恩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默默下了暗劲。这就像战场上的你明我暗一样,左源知道顾天,顾天却不认识左源。作为唱片公司的领军人物,顾天是公众形象,左源则是一直藏在暗格中,因为母亲的原因,左源厌恶在公众中的味道,他从不接受采访,这也是他离开父亲家门的原因之一。他知道如果身在父亲之下,必然有狗仔队天天围着他转,挖出他的身世、曝光他的事业以及他与父亲的不和,所以他选择隐蔽。另一方面想了解Super唱片公司发展情况的人采访老总就可以了,所以左源可以选择隐蔽。就这样,外界是只听其名未见其人。虽然Super老总姜威的领导能力受顾天的冲击影响不小,但是五十多岁的他却有着为人谦和、善待员工的美誉,他深知自己的精力已不如当年,所以他用他的智慧弥补了这一点,那就是建立一流的人脉。在新的商场世界里,情商有时候要远远高于智商,同时“以人为本”的人性关怀也成为时下的趋势,这也是Super公司上下职工众志成城、一脉奋斗使Super公司壮大到今天的原因。顾天不行,也不会隐蔽,因为公司的发展需要他的形象宣传,这就和做广告一样,他的肖像就是最好的广告,他为自己代言,他为公司代言。

四月份华夏唱片公司董事会准备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会,除了公司内部工作人员、公司发展的有名气的歌星、媒体公共记者都邀请之外,顾天还特意邀请了同行业的高层领导来互相交流,这其中当然少不了Super唱片公司。小公司们自然会抢着要来,一方面来销售自己的形象,另一方面则是来拉拢顾天的指导与培养,还不乏有年轻的女老板想一睹顾天的真容。Super唱片公司也是必须要去,因为他们要从内部获得华夏公司接下来的战略发展情况以及详细了解华夏公司总经理顾天的真实能力,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商场上有时候会上演比战场更加激烈的战争,这才叫杀人不见血。邀请函上除了Super唱片公司老总姜威外,更强调突出了请贵公司制片和策划总监来指导。对顾天而言,这不仅是一个庆功宴,更是一个扩大公司经营规模的好机会,一方面他要收购合并有意向或濒临破产的公司,另一方面他要会会这个在唱片界驰骋多年的老总和谜一样的制片策划总监。

庆功宴那天,每个赴宴的人都穿着鲜艳奢华,男的西装革履,女的华丽礼服。穿着一件紫色小短裙的惠恩在人群中显得更加娇小,她自觉的站在角落里等待着宴会的尽快落幕,殊不知却有许多眼睛正盯着这个娇小的女孩。黑色的长发不着边际的搭在肩上散发着成熟女人的味道,腰间的佩带简单的系着莲花般的式样,有点骥骜不训又有些出水芙蓉,长到膝盖的下摆自然的小幅度弯曲着如垂柳一般,紫色的绸缎、洁白的肌肤、沉静的眼神,让人神魂颠倒,如果再多一样东西,她定会成为今天宴会的主角。他们正在想这是谁家的千金,顾天的开场陈词逐渐收回了他们的视线。然而远远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一米七八的身高,俊秀的脸庞,犀利的眼神,正是Super唱片公司的制片和策划总监左源。他盯着她,不仅仅是因为今天的她有多么迷人,更因为早上坚持自己坐公交车而不愿意让他送的她不是这身穿着,这衣服哪里来的?一年多以来,即便是简单的擦身与转身,左源也能感觉到惠恩的种种,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去感受着她的味道,他知道惠恩自己不会突然这么出众,即便自己不得不承认已经被惠恩的出众所迷倒。他又看着闪光灯下激情盎然的顾天,他知道这一定是他的杰作。但惠恩不知道有这样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不知道他也会来,就像她自始自终不知道他就是Super唱片公司的制片和策划总监一样。

宴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很顺利,各式红酒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大厅,各种客套、各种笑语都在传播。角落里的惠恩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不喜欢过来和她套近乎的人,因为她什么都不是。那些公子哥们不应该停在她的周围,她内心焦灼,“都是这裙子惹的祸”。每一次她都要往角落里靠近,直到别人被她的淡漠和眼神屏蔽而不再靠近。左源远远的看着她,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庆功宴,而是他与她的邂逅。顾天偶尔向惠恩这边看一下,满意的笑笑,内心为自己的杰作而骄傲,然后继续今天的主要目的。他和姜威不停的碰撞,虽然言语温文尔雅,但气息却是步步逼人,正在他们暗暗较量的不可开交时,大厅里忽然传出了一个记者的声音,“据了解贵公司当年发展的第一批歌星里最火的就是已经消失多年的红星陆婉,她的那首《爱与痛》,也是一时间红透了大江南北,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有这耳福呀?”这一问让凑热闹的人更加热闹,让心痛的人更加心痛。左源眼神中的焦点立即收缩。这么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听到别人提到陆婉的名字,在他看来,娱乐圈就像是闪光灯一样,亮的时候会辉煌至极,不亮的时候便如尘埃落定,极端的辉煌和极端的尘埃,让左源深深厌恶,娱乐圈的功与利早就让他看的彻透。却没想到今天还会有人再次提及他母亲,人的一生也不过如此,偶然被记起、被遗忘。

可是整个大厅却突然静了下来。“怎么贵公司栽培的各位佳丽中竟没有人会?!这个也太悲哀了吧,陆婉可算是华夏的功臣之一呀,虽然现在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哎,可惜……”记者的又一个略带挑衅的话题让这场本来胜利在望的庆功宴温度一下降到冰点,其他的媒体记者纷纷跟着议论,场面也变得严峻刻薄。顾天紧紧的捏着拳头,他真想一拳打爆那个记者的头,可是他不能。他侧过脸看着那些耀眼的歌星们,他们的反应让他脖子都快僵硬,是呀,差不多三十年了,在这样一个快消费的时代年轻的一代谁还能再记得她。姜威看着这个侧脸,心中为他捏了把汗,毕竟他回来接手公司的时间不长,想把一切都了如指掌,是不太可能的,总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而陆婉这步棋就是其中之一。作为一个正直的商业领导,姜威此时并不是幸灾乐祸,从刚刚的谈话中,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年轻人的能力与威信,他知道自己老了,这个行业需要新的趋势了。突然他转头看着左源,这里的人除了姜威,没有人知道陆婉的儿子在这里,但是左源的眼神让姜威知道他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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