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说话的哈桑,这会儿看奥吉勒流泪,自己也有些忍不住,只好背过身去。亲王想到二位侍卫这一番苦心,如今苦尽甘来这般感动着,心中也是酸酸的。
福晋自见到亲王醒来,便收了眼中之泉,一心要欢欢喜喜的。忽见这三个人都在沉默,那泪珠儿不是挂在面颊上,便是在眼眶里打转。
“你。。。 你们。。。”福晋瞪着惊讶的双眼。“你们都是大男人啊。。。”
她简直要鄙夷了,自己硬生生把眼泪忍了回去。谁知面前这些大男人,竟霸去了这女人的特权。
可是没人理会她,奥吉勒还在抽泣,哈桑还是背着他们抹眼泪。爷倒是看上去没哭,不过笑容却早隐了。
好吧,他们想哭就让他们哭个够。她把目光聚回到亲爱的人身上,见他仍是低头不语,便贴到他耳边,小声说:“我先进去换衣裳啦。。。”
他这才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不过就这么一笑,那柔情蜜意,顿时便盈满了她整个心。
她欢快地跳起来,进营帐里去了。
奥吉勒好像才反应过来,连忙起了身,也要回自己帐里去收拾。
亲王笑了笑,却凝望着他,轻声说道:“奥吉勒,辛苦你了。。。”
“八爷。。。”奥吉勒只唤了一声,便又哽住。
“你先下去吧,”亲王柔声吩咐。“今儿晚膳过来一起用。”
奥吉勒又打了个千谢恩,完了才匆匆回到自个儿的帐篷里去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哈桑已经端来了点心,替爷的杯中满上清凉果汁,又替福晋倒了一杯。抬头正见福晋从帐里出来,迎面过来笑问:“你们都好了?”
“好了?”哈桑不觉挠了挠头。
“我是说,你们都哭完了,觉得舒服了?”她呵呵地乐。
“福晋,您饶了我们吧。。。”哈桑算是怕了她。
她还想多说,却被亲王叫住。哈桑趁机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开了。
“来,喝一些吧。”亲王指了指果汁,她坐到他身边,端起了杯。
一股淡淡的清甜,轻轻润着她的喉。近在咫尺的那双动人眼眸,不再是不可及的梦中虚幻。。。
“你。。。”她柔柔的手指,抚上他瘦削了许多的脸颊。他竟是受了那许多折磨,她心疼之极,不由轻轻抚揉,慢慢向上,揉到他微微发黑的眼眶。。。
他的唇角动了动,似乎想要微笑。但那眸里的烁动,却越来越亮,越来越湿润。。。
她的指尖触着了他的唇,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问道:“如何不肯在信里说?”
“信中所说,都是最要紧的。”他终于成功地露出笑容。
她俯下身,抱住他的伤腿,贴在怀里轻轻按揉着。。。
“这。。。 如何不是最要紧的?”她终于锁不住眼中那汩汩心泉。
“傻丫头。。。”他稍稍坐直身子,伸手轻按在她肩头。“信中那最要紧的,你到底记住没有?”
“信中。。。 最要紧的。。。”她抹去了泪,转头望着他,怔怔的不解其意。
“什么?”他却像是挨了一拳似的,一下倒回藤椅靠背上,蹙起眉晃着头一脸痛苦。
这下可把她吓着了,来不及多想,扑过去将他紧紧拥住,不住急切地问:“又疼了?很厉害么?”
“疼,疼得厉害,厉害得很。。。”他从牙缝里挤着字句。
“我替你好好揉揉。。。”她急急将他放下,又要去抱他的腿。
“傻丫头。。。”他咬牙切齿,将她一把拉住。“你知不知道我哪里疼?”
“腿,你伤得这么重。”她心疼得要命,哪里顾得上许多言语?
他臂上用力,狠狠将她揽进怀里。她的脸颊冷不防撞上他的胸脯,将衣襟扯开了一条缝,她那两片红唇便不偏不移正好吻上他心口。
“这里,揉这里才对。。。”他满意地长喘了一口气。
“我。。。”她心中有了些愧意。“我让你伤心了?”
“呵。。。”他皱眉苦笑。“你真的没记住?”
“我。。。 我。。。”她越惭愧,就越想不起,只好耍赖,在他胸口的肌肤上蹭来蹭去。
“呵。。。”这回他不是苦笑,却像是叹气,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疼好些了么?”她躲在他怀里,却想转换话题。
“你到底有无看过那些信?看过每一封?”他却将她捉了回来,直面问题。
“全看了,每一封,都看了许多遍。。。”她说着说着,那份相思酸楚,又从心底涌来。
“那你如何不知那最要紧的。。。”他实在忍不住,一口亲了下去。“我的。。。”
爱妻。。。 她心中一亮。自然,这最要紧的,便是他写那封“绝笔”时的心念了。。。
可是,这却是让她最心疼的。他如何可以这样准备与她诀别?如何可以这样准备将她抛下?
“你。。。”她回过身,搂住了他的脖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的眼。
“不要将我抛下,无论何时,都不要。。。”她悲壮地乞求着。“是生,是死,都不要。。。”
“小仙子。。。”他突然感到一阵酸涩刺痛,痛得他心颤不已。然而,同时却又有一缕徐徐暖意,轻轻柔柔地触着他的心,吻着他的魂,直到他痛苦全消。甜蜜的沐浴,从头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