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阳光依旧和熙,只是天气比昨日冷了几分。
用了早膳,上官红玉坐在暖暖的屋里觉得有些闷,她向来比较喜欢那种清凉凉的感觉的,楼外园子里的赤梅开的正好,梅林边的池塘边上,已建起了高高大大的秋千,可以看出那是按着她的要求建的。高度和这楼阁的高度基本平行,这点倒是令她很是满意。上官红玉叫来红拂,让她把从相府里带过来的古琴拿到园子那赤梅玉兰混栽环绕的花亭里。
上官红玉自己却没有要去那亭子弹琴的打算,而是吩咐红拂,让她弹一曲《广陵散》予她听听,看看近来红拂的琴艺有无退后了。红拂有些担忧,毕竟这是王府,这样不分主仆礼仪,会不会落人闲话。上官红玉看到红拂的迟疑,慢悠悠地说道,“无妨,我就是这样的主子,她们喜欢怎么说便怎么说,对我来说并无影响。”
红拂听了,也乖乖的往亭子走去。上官红玉则在秋千上舒舒服服的坐下来,自己慢慢地荡着。片刻,就听到古琴沉韵幽远的音色,由近及远,浑厚质醇,泛音的轻灵清越,散音的沉着浑厚,且实且虚,缭绕而去,一吟一揉一注都妥帖万分。红拂的琴艺一指一律都是她手把手的教出来的,这样的阶层却算得上是也不负她的期待了。
她希望她会的,红拂也都会,因为她是从小到大唯一陪着她不离不弃的人儿。
听着快要结束,上官红玉便从秋千上下来,往亭子走去。
“小姐,红拂的琴艺可有退步了,许久未弹,手指有点僵硬。”红拂见她走上亭子里来了,便从凳子上起身,试探的问着上官红玉。
上官红玉欣然一笑,道“拂儿得琴艺依旧和以前一样好,我的辛苦没白费。”说着,坐到了琴前面的凳子上,双手轻柔的抚上琴弦,感受着它的呼吸。
红拂带着欣喜地对她说,“小姐待红拂的情义,红拂绝不忘记。小姐,红拂想听小姐弹《醉渔唱晚》,小姐您就给红拂弹一曲嘛。”说着红拂倒是来了兴趣了。
上官红玉听罢,淡淡地笑了,从凳子上起来,走到亭帘下轻拂着挂着的紫色浣纱。“我今天不是来弹琴的,是来听琴的,今天都你来弹,把你熟悉的琴曲都弹上一遍,记住只弹你最熟练的就可。”
红拂听了上官红玉的话,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让她弹琴她自然乐意,小姐愿意指导她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上官红玉说着,就走下台阶漫步去了。
红花映着上官红玉的粉色罗裙白色披风,雪肌玉颜更加耀眼。
上官红玉踏着鹅卵石小径把亭子绕着走了一圈,思索片刻,然后脚尖轻轻一点,身影一跃,便上了亭子檐上。亭子顶檐是泥石青瓦而筑,甚是牢固。上官红玉垫着厚厚的披风,倚着倾斜的屋檐靠下,正好舒服,也恰到好处的能观看园里的赤梅。俗话说的好,身在山中无颜色,看景还需要站在高处或者远处看才能领略到美景真正的韵味呢。
“上官妹妹倒是挺会享受的,听着好曲,看着好景。”正沐浴着暖洋洋的冬日阳光,闭目养神感受着乐曲花香时,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
上官红玉没看到亭子下方的人,但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便知是谁了,嘴角微微上扬,几乎微不可见。坐起身来,掸顺衣裳,提气从亭子檐边一跃而下,轻足着地立定,气息纹丝不乱,但见亭阶下站着个纤柔端庄的橙装的美人。
两人相视而笑,一粉一橙同时微欠身互行礼,“红玉见过蓉姐姐,蓉姐姐今日怎么有如此好兴致来我这园子赏景呢?”上官红玉由衷赞赏,这世间应当没人穿这橙色衣裳再比瞿蓉明艳靓丽的。
瞿蓉面上挂着笑容,却不是很亲近的那种,她答,“若不是王爷临时吩咐了我过来同妹妹交代几句话,我都不知妹妹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手呢。”
上官红玉和善笑着谦逊的对她说,“姐姐说笑了,红玉只会一点点上檐翻墙的皮毛,在姐姐手里绝对走不过三招。”
瞿蓉听罢,上前凑近了上官红玉几分,在她耳畔,含笑轻答道,“妹妹可莫要胡说,我可当真是不会半点腿脚功夫的呢,但这话要被有心人听了去说不定我就麻烦了。”说完退后一步,淡笑着看着上官红玉。
上官红玉欠身明了,和悦地说道,“红玉失言,蓉姐姐勿见怪。不知王爷是有什么话要嘱咐红玉么?”
瞿蓉答,“王爷说,午后你进宫之时,记着把之前交予你的那块刻着‘纳兰’字样的玉佩戴着,或许有用也说不定。”
上官红玉转身看向旁边,手拂上眼前开得正旺的赤梅,一边说,“劳烦蓉姐姐转告王爷,红玉会按王爷的嘱咐做的。只不过,我一个小小的惠和王侧妃,此时并无多大影响力,我想他们就算想抓住王爷什么把柄,也不会从我身上下手,何况我新入府来,想利用我的人也得考虑着利用我是不是有风险?再者,我也算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我与相府我那位丞相父亲大人的关系怎么样也得适当考量考量才对。”
瞿蓉听完她的话,答了句,“看得出妹妹是个明白人,以妹妹的机智断然也不会吃什么亏的。既是如此,我便回去了。”瞿蓉说完,转身就要走。
上官红玉及时喊住她,“姐姐能否为红玉带一句话给王爷?”
瞿蓉有些惊讶,不过也及时的收敛住,“妹妹请说。”
“劳烦姐姐同王爷说,红玉有个交易想与他谈谈,不知他可愿意来听听?”上官红玉坦然的看看着瞿蓉。
“我一定替妹妹带到。”瞿蓉说完转身向小林外走去了。
上官红玉淡淡的笑,瞿蓉或许不会与她成为好友,但也绝对不会敌人,因为她与自己是同一类人,只是向往的不大相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