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走了一袋烟的功夫。
王猛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堂主,过了这条街,就是米市了。”
古振江:“这么快就到了?”
王猛一惊:“堂主没来过这米市吗?”
古振江:“长沙码头我来过一次,可这米市却没来过,没想到离码头如此近。”
王猛:“长沙米市之所以是四大米市之首,有二个原因:其一是四通八达的地理优势;这其二嘛,就是米市离码头较近的缘故。”
大洪:“我明白了,米市与码头的距离越近,粮米运送越是方便,运送成本自然就低,再加上这四通八达的航道,使得长沙米市成为了米市之首。”
古振江:“原来如此啊。”
王猛仔细打量着大洪:“堂主,这位兄弟是?”
古振江:“他叫漕大洪,是我的兄弟。”
王猛急忙竖起拇指,奉承道:“漕兄弟不但年轻有为、英俊潇洒而且才智过人啊!王猛佩服,实在是佩服!”
大洪看着王猛夸张的表情,忍住笑意,抱拳道:“见过王大哥。”
王猛:“大洪兄弟,今后你我有福同享,有难我当。”
古振江:“我说王猛,好好做点实事,别老是整虚的。”
王猛点头道:“那是,那是,堂主批评的是。”
古振江手一挥:“事不宜迟,我们先去米市了解一下情况。”
“是!”王猛抱拳道。
一行人继续向米市行去。
王猛:“古堂主,米市到了。”
古振江停下了脚步,遮眉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笔直耸立着两根朱红色的圆柱,一面宽约五丈有余的金边大匾横跨在两根立柱之间,匾上那“长沙米市”四个银色大字闪闪发光。
“长沙米市”,大洪抬头望道。
王猛眺望街内,摇头而叹:“如今湘军和太平军在湘潭、靖港附近连续激战数月,这里众多的商家已是门户紧锁,原来车水马龙的大街,现在是凄凉的很啊!”
大洪环顾四周:“王大哥,这里有多少家米铺?”
王猛:“大洪兄弟是问对人了,整条街中有一千五百三十二家米铺。”
大洪:“粮米大户有多少家?”
王猛:“能称得上是粮米大户的,只有三家。”
大洪:“哪三家?”
王猛摇头晃脑道:“三家分别是余记米铺、黄记米铺、蒋记米铺,其中要属余记米铺最大,街中三分之二的米铺都是他家的。”
大洪:“余记米铺?好像在清江浦也曾看过这字号。”
王猛撇着嘴:“米场上可有句俗话,‘要想成米商,先进余记铺。’”
古振江不屑一顾地笑了笑:“我看就是他们哄抬米价,很快就会看到余记关门走人了。”
王猛躬着身:“那是那是,堂主一来,不光是余记,还有黄记、蒋记,这整条街上的米商都得俯首称臣。”
大洪:“古大哥不可轻敌,这余记的生意既然能做得那么好,肯定有过人之处,我们先去探个虚实再说。”
王猛边走边道:“余记米铺的大掌柜叫余天和,人非常精明,祖上几代一直都是做粮米生意的,长沙人都称他叫‘粮米库’。”
古振江惊讶道:“粮米库?”
王猛:“意思是说他铺库中的粮米实在是太多了,要多少有多少,所以人称‘粮米库’。”
大洪对古振江道:“这打蛇就得打七寸。”
古振江点头道:“走,余记米铺。”
原本拥塞的大街,如今显得格外宽敞,呼呼的风声替代了往日的喧闹,大街中不少店铺都关着门,有的虽说虚掩着半扇门,但随着古振江、大洪等人的到来,铺门也迅速合上了……
王猛:“余记米铺,到了。”
古振江对随身几名弟子吩咐道:“你们在铺外等候。”说罢与大洪一起走进米铺。
王猛对身旁弟子道:“你们也在铺外守候,别吓着店家了。”
刚进米铺,一身穿浅白色长袍男子忙笑脸出迎:“各位客官,余记米铺,价廉物实!”
古振江随手从布袋里抓了一把粮米,闻了闻:“多少钱一石?”
铺内男子:“三两二一石。”
古振江:“我买一万石呢?”
铺内男子笑着道:“也是三两二一石。”
古振江:“我买一万石,价钱也一样?”
铺内男子:“这位爷,您可以到街中随便问问,其他米铺都卖到三两四、五一石喽,别说买一万石,就是买十万石也是这个价。”
古振江把米朝袋子里一洒,笑着问道:“你难道没听说朝廷已从西南米商那里调运五十万石大米前往各大米市,以稳定米价的消息吗?”
铺内男子撇嘴,不以为然道:“我听说了,但不是像您这样说的。”
古振江:“哦?那是怎么说的?”
铺内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您说的可不对,不是朝廷调的粮,而是玉皇大帝从天庭调的粮,是他吩咐天兵天将把天宫中的仙米运往人间的。”
古振江一征,一时间哑口无言。
铺内男子:“像什么朝廷调粮啊、玉帝搬米啊、米价马上狂跌啊,这样的消息每天都有,我实话告诉您,米价还得涨,再不买,马上就要四两一石喽!”
此刻的古振江满脸铁青,袖子一甩离开了店铺。
大洪、王猛紧跟着走出了店铺。
“古大哥,别和油腔滑调之人一般计较。”大洪对一筹莫展的古振江道。
王猛:“堂主,我现在就把这个破米铺给砸了。”说罢手一挥,数十名弟子匆匆跑了过来。
古振江:“笨蛋,把余记砸了有什么用,要砸也得砸广运仓!”
王猛:“堂主,那我们现在就起程前往广运仓,砸他个片瓦不留。”
大洪:“古大哥、王大哥,咱们可别乱了阵脚,先回船吧,再从长计议。”
古振江急躁道:“朝廷调粮的消息居然没起到任何效果,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大洪:“这余记米铺不愧为街上最大的米商,连店里的伙计都这般伶牙俐齿。”
王猛跺脚道:“我呸!什么个玩意,只要堂主撇一下嘴,我立刻把这街上所有的余记都给拆了。”他身后的弟子们纷纷举拳而喝:“拆了!”,“哦!打!”,“揍他!”。
古振江:“王猛,要用脑子,就算把他们都给砸喽,米价就会下来吗?”
王猛:“我,我窝火!”
大洪劝道:“二位哥哥,咱们先回船,再行商议。”
古振江深深吸了口气:“听大洪的,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