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有言在先,未明剑若非迫不得已尽可能不要现于人前。”陆心闻叹了一口气,将收于柜子中的剑匣拿出,怔怔的看着。
剑匣崭新如初,看得出陆心闻时常擦拭清理,十分爱惜。将剑匣打开,一把湛如秋水的长剑静静的躺在其中。陆心闻将其端于手中,不轻不重。握住剑首,横挥一下,只听得宝剑轻吟一声,甚是清亮。
“看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仰仗你了。”陆心闻轻声对着手中之剑说道。
无人问津的三天时间里,陆心闻一如既往的醉心于修炼之中,每日除了研读《炼武精解》外,便在院中尽情挥洒汗水磨砺武诀。
第四天,陆心闻按照规定抽了签,第一轮抽到的对手名叫陈刚,这个人他并不认识,一旁的柳湉似乎有些印象,好像是一名十一代弟子。
而柳湉亦是抽到一个十一代弟子,嘴角一笑,看来已是胜券在握。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便各奔东西准备三日后的鉴玉会。
一晃三日,正是七月初一。
玉仙峰东南方向,有一块极为宽阔的练武场,其地面是由质地坚密的火岗岩铺设而成,整体呈以玄色为主,极为庄重肃穆,向来都是被用于大赛会场的主要场地。而场内已经提前分割成了数十个比武场地。练武场一侧的看台上,掌教上清端坐于其上,另有各大长老分坐于两旁,苏镜站于众长老之前关注了场下的众多后辈弟子。会场之外又有三两成行的执法门弟子来回执勤,不止于此,玉仙峰各处此时也都按例安排弟子巡逻,以防止意外发生。
作为十年一届的鉴玉会,这一场盛会不仅仅是单纯的同门较量,更是一份初入修真界的投名状。年轻一代的弟子个个摩拳擦掌想要一展身手,年长的弟子亦是十分关注后起之秀。而作为铁心唯一的弟子,陆心闻又是一个人尴尬的挤在人群之中。
“诸位玉清宫的弟子们。”苏镜开口道。这一声用了真气扩音,偌大的练武场清晰的传荡着他的声音。
众人静下来,将目光投向看台。
苏镜似乎习惯了这种场面,洪亮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从他的口中传出。
“玉清宫传承万载,兴盛不衰,虽遗世独立却常心系天下。如今魔道首恶三皇殿死灰复燃,祸乱人间,玉清宫作为正道魁首,当以身作则代天行法。诸位皆是我玉清宫杰出才俊,我派之希望,正道之未来,值此之际须当奋勇向前,逆流而上。故本次鉴玉会,掌教特赐下法宝天戒尺,愿拔得头筹者可担此任。”
众人一阵骚乱,窃窃私语。
“这没想到掌教竟将此物赐下,这可是上代掌教随身法器啊。”
“听闻此物万邪不侵,至阳无比,堪比神兵之威。”
陆心闻虽是不知这天戒尺到底是何物,但听四下弟子皆是惊叹,脸上更是无比兴奋,他亦是觉得这份奖励定是极好。
苏镜似乎极为满意台下弟子们的反应,大手一挥,高声道:“我宣布,本届鉴玉会正式开始!”
台下众弟子皆按事先安排好的比武台方向赶去。陆心闻也跟着人群退去,寻找自己比武的位置。
练武场之大,人群似江河一般皆涌向自己想看的比武台,陆心闻并无名气,所在的比武台下更是寥寥无几,唯有几个十一代的弟子站在下面,再给站在他对面的那名弟子加油。
“弟子陈刚,还望师叔手下留情。”陈宫拱手行礼道。
陆心闻点点头,道:“陆心闻,请赐教。”
二人准备完毕,场边的十代弟子作为裁判示意可以开始。陆心闻手握三尺长锋没有急于攻击,站在场中静静观察着陈刚,只见陈刚所使的兵器亦是一把剑,却比一般的剑要短小很多,不由让他警惕起来。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陈刚身形弱小,但在陆心闻眼中却看得出他那双粗壮的腿,定是一个与柳湉风格相似的对手。
陈刚听说过陆心闻,不止他知道,大部分玉清宫弟子都知道。但是陆心闻已经销声匿迹四年之久,大部分人已经渐渐淡忘,更何况如今陆心闻样貌已经变得成熟更是难以认得,单凭记忆根本找不到一丝关于他的实力描述。但只要他身着刺云袍,十代弟子的身份便足以让陈刚十分谨慎,手持短剑脚步之下多了几分迟疑。
二人对峙之久却一直毫无动静,不禁令台下几人昏昏欲睡。
陈刚似乎有些焦躁起来,不由开口道:“既然师叔有心指点,那弟子得罪了!”
言罢,陈刚右腿一抬,陡然间发力。陆心闻眼中精光一闪,拔剑相向,短兵交接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陈刚速度极快,却比柳湉相差较远。陆心闻与之交手的那一刻便知道,这陈刚的功力与自己差不多,都是抱丹境初期,只不过他的招式套路却比自己更加流畅,真气虽弱,但却能以气带诀,拳脚之间真气接续,稳而不断,这一点比自己做的不知好多少倍。
一击未中,陈刚后跳退开一定距离,不由惊道:“师叔果然厉害,竟以肉身之力抵住我的攻击。”
陆心闻面露苦笑却没解释什么,总不能告诉对手自己还没有掌握以气带诀的能力吧?只是点点头,道:“继续。”
陈刚握紧短剑围着陆心闻快速疾走,陆心闻持剑小心的警戒着他的攻击。
二人你来我往,短兵相接的声音如同锻造一般,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但攻击者始终是陈刚,陆心闻一直在防守。一来陆心闻没有学过步法,第二点,他亦是想通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看看别人到底是如何在打斗中运用武诀的。
陈刚却不以为然,他生性憨厚,以为陆心闻作为师叔此时是在考校自己,让自己在输之前可以将自己平日的努力展示出来。不由放下心来,将所学尽数施展,招式之间更是凌厉迅疾了许多。
十几个回合下来,陆心闻以守待攻虽看似狼狈,却没有被他一往无前的气势搞得措手不及。陈刚大退一步,陆心闻横剑于前,他算准时机,如毒蛇出洞一般,极速靠近陆心闻,短剑高举如同毒牙咬向他。陆心闻心态平静,向后退了一步,将手中长剑狠狠刺向陈刚手里的短剑,如同要掰断他的爪牙一般。陈刚嘴角带笑,似乎算到他会有此招,竟腾空而起,浮身之际借陆心闻的长剑之力陡然间闪到他的身后,右手一摆,手中短剑直奔陆心闻后颈之处。
陆心闻心念不好,长跨左腿以左脚为点,低下头俯身侧移,将真气灌于手中长剑,反身一击,险之又险的挡下了这令人意外的攻击。
轰然一击,陈刚口吐鲜血如脱线的风筝一般被陆心闻狠狠击飞,原本由火岗岩打造的地面,竟被他一剑划出一道极为深长的剑痕。就连一旁早已失去兴致的裁判都张着嘴,显得极为惊愕。要知道,脚下这些石砖只有境界在神庭圆满之境以上,方才有可能被破坏,或是手持神兵者亦可以对火岗岩造成重创。只是方才一见陆心闻所用真气不过才抱丹境初期水准,更不用说他手里的剑了,那把剑只是玉清宫制式武器实在太过普通,这才不由得让他极为吃惊陆心闻刚才一剑的结果。
陈刚一声不响的半跪在地,手中短剑亦是在刚才应声而断。陆心闻不由心惊,知道自己刚才做得有些过火,明知自己无法在战斗中稳定自己真气输出的量,却在那一瞬间竟使出了全力,心中十分惊慌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陆心闻,胜。”裁判判定胜负,连忙叫人将陈刚送去治疗,台下他的师兄弟们脸色难看陪着他离去,想必应是受伤不轻。但比武向来如此,刀剑无眼受伤总是在所难免,只要不致残疾,不伤性命,不毁根基,鉴玉会都是可以包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