紊的眼中略过一缕悲伤,至于那缘由,安泽凡没想探究,也没那个理由去探究,就像闾丘玖儿和柳宥一样,千万年的误会,千万年的伤痛。
而他们的真的是因为误会吗?误会这东西,更多的,本来就是互相的伤害罢了。
“往哪个方向。”安泽凡在一旁打断了紊的沉思。
紊没答话,一个转身,向下游去,安泽凡紧紧缀在后面。
潜沙中是没有任何方向感可言的,也就是说,就算你是倒立的,也会以为自己是站着的。
混乱的潜沙中,可信的,不就是只有紊了吗?安泽凡是这样想的。
紊的蓝色长发在水中散开,如同一朵蓝色的海莲花,高傲冷艳,美丽动人,可惜了,身边的是男的,而且还是一个正常的男的。瞬间觉得再美丽的画面也是多余的。
也不知道这样游了多久,安泽凡都有些困了,其实真的是跟枯燥的运动,特别是四周都是一片混沌,而和自己在一起的还是一条公鱼,他再好看,终究是条公鱼而已。只有司徒睿才会喜欢男人吧。
一路虽然漫长无聊,可是双方都没有搭话的意思,氛围瞬间觉得不太和谐。
金丝散开,紊的身体裸露在外界,它是鱼,他感受外界的时候怎么可以有东西遮蔽呢?
安泽凡收了金丝,紧随其后。他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游了大半月了,很多时候体能都靠真气维持。
“这样游下去恐怕就是整个华东海都给游遍了吧。”安泽凡说道。
紊轻合上他那美丽的双眸,说道:“潜沙阵的蹊跷,我比你知道得更多,我比你更了解它,没有我,你就是成百上千次瞬移,都不可能离开,想必你已经发现了,在这里,没有方向可言,没有空间可言,也许在外界看来,这里不过就是一个奇怪的漩涡而已,可是里面却大有乾坤,它可以比外面的大千万倍,类似一个阵法,结界,而结果却是,它只不过是一个特殊的自然现象罢了。”
安泽凡惊讶道:“自然现象?”
紊睁开眼睛,缓缓开口道:“很多结界和阵法不都是仿照自然现象的?或者和自然现象相结合,话说回来,自然的力量真的是很强大啊,它给予生命,它毁灭生命,都好像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吗?安泽凡没有想过,他觉得,自然虽然离他这么近,其实,相隔非常远。
待安泽凡体能恢复得差不多,他们又开始游,无论怎么样,无论多久,他们都会出去的吧。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期间他们谈到了朋友,说到了家人,还有各自的世界,最后成为了朋友。唯一让安泽凡奇怪的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饥饿?
是避水丹的作用,还是这片领域的作用?紊笑了,笑他没事找事,安心享用这得来的好运不就得了?
如果没有紊,安泽凡会死,如果没有紊,安泽凡不会寂寞,但是他会孤单,如果没有紊,他就不会如此了解大海,没有紊,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如果没有安泽凡,紊还会是一条绝望的石鱼,没有安泽凡,紊会孤单,会寂寞,会绝望到以后的成千上万年,没有安泽凡,紊就不会了解陆地,没有安泽凡,他可能还在做潜沙,做潜沙的一部分。没有安泽凡,他不知道,原来人类,也可以不那么复杂。
紊或许会忘记当初伤害他的人类是谁,但安泽凡也不一样,紊记着他,这个,也许就是潜沙回报他的陪伴吧。
时光匆匆,安泽凡以为过了十多年的日子,在外界也就是半月而已。
紊是一条从来都是孤独一身的鱼,所以他自己修炼成妖,自己把自己封在石头里。啊,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人类身上,人类,似乎就是他生命中最深的记忆,也是最痛的记忆,虽然,对方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安泽凡问紊:“你既然不穿衣服,为什么不变成鱼,妖怪不是本体才最厉害吗?”
紊捋了一下耳旁的蓝发,说道:“你是人类,我怎么好意思孤身一鱼,让你孤身一人?穿衣服什么的对妖怪来说根本不重要好吧,为什么什么都得模仿人类呢?妖怪也有妖怪的特征吧。”
安泽凡扶额说道:“不穿衣服…那岂不是谁和谁都一样?”
紊见他如此见识短就继续解释道:“如果是鸟,那么它有羽衣,如果是兽,那么它有绒毛,恩,人也是兽!”有些郑重其事。
安泽凡算是了解了,他们的衣服都是自己的身上的一部分幻化的,那么
安泽凡眼角抽了抽,说道:“你是有鱼鳞的吧”
紊顿了顿,眼角划过痛苦的痕迹,随即点头。
安泽凡没有察觉,说道:“那你怎么不幻化衣服,一大老爷们儿裸体乱晃,还是在另一个大老爷们面前!算个什么事儿啊!”
紊轻笑,带了许多无奈,说道:“可是这样,我的鱼鳞都被拔了啊”
安泽凡调侃的话被哽在喉咙,说不出来,鱼鳞被拔,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真的都忘记了吗?还是那个人类的所为吗?
安泽凡的表情有了些愤怒和狰狞。
紊知道,安泽凡在为自己不平,为自己的遭遇恼怒,甚至恨上了那个人类,可自己已经不在乎了,自然就更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去恨。
“没必要这样,鱼鳞还会生长啊,现在光溜溜的,是因为被拔没多久,就把自己封印在石头里面,所以限制了鱼鳞的生长,以后只要好好呵护,就会长出新的鳞片的。”
安泽凡没有说话,紊也没再说什么,他应该是理解的吧。
紊,只是一条普通的鲤鱼妖罢了,鱼妖的世界很单纯,这里有时没有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