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内惊变连连,比武会的几个负责人好不容易才顶住压力调整出和蔼的笑容迎接选手和观众,却发现游学者无名死活不见踪影。
“无名去哪儿了?比武都快开始了,人怎么还没在。”
“你问我我问谁去呀,这人又没有什么家族势力,连个可以联络的人都没有。”
“那怎么办?”
“先让别的几场开始呗,说不定等会儿他就来了呢。”
“也就只能这样了。”
将尴尬的表情快速收拢成亲切和愉悦去邀请别的少年出场,也是苦了这众负责人,有些人都一把年纪了,还每逢三年就要像欠了钱似的对这些吃的饭还不及自己吃的盐多的孩子彬彬有礼,这届比武会期间怪事还特别多,惨遭那些家族上层的白眼更是在所难免了。
终于在第一场的双方原浩瀚和言心远登上擂台之后,这些都有些心虚的中年人才暗暗呼出一口气,昨夜城内的变故还未查明,仝府上至家主下至佣人无一人生还,从交手迹象和元气波动来看绝对是金乌级以上的战斗,令人奇怪的是战斗的另一方却连丝毫线索都没有留下,让怒气满满的一雪城主想发泄也只能对着一堆死人怄气,所幸现在比武会除了绿衣少年游学者无名还未到之外一切还算顺利,还是令人庆幸。
长枪与双手剑一致的范围向优势使得双方都甭想在这方面占便宜,这时候更加细节的处理和技巧的运用就是二人比拼的关键了。
第一局,言心远不遗余力的一记竖劈逼迫原浩瀚走位,却被原浩瀚抓住机会狂攻没有防守的上身,尽管憋屈的言心远一边收回自己的攻势一边积极进行防守,仍然被原浩瀚一套连贯的枪法节节逼退,于一个忙碌中的失误之后被原浩瀚善意地一枪杆子拍出了擂台。
在祁天纵的眼中,比武会的八强分为三个层次,最高层自然是川颜独孤求败,第二层是言心远、游学者无名平分秋色,至于剩下的韩凛、丙哲、原浩瀚、秦宇和凌智,虽然在某些方面都可圈可点,但或是不全面的原因以及不稳定的发挥,就只能够放在第三层的位列之中。而第一场言心远这么明显的破绽被对方抓住不放甚至还成为了首败的主要原因,在祁天纵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而也正如祁天纵所想,强撑到晋级八强还在使用“蹩脚”的单手剑的言心远内心一直保持着强者的姿态,对于战术的选取也是异常放肆,面对枪法精湛的原浩瀚,硬是选择第一局装疯卖傻来换取对方的一时松懈。然而这样在诸多高等级修炼者中显而易见却过于大胆的想要让一追二的想法,在茫茫多的观众眼中却什么也看不见,以至于稍微涌起一丝警惕念头的原浩瀚在诸多的赞扬声中也失去了对局势的正确判断。
第二局一开始,膨胀的原浩瀚就选择了主动出击,言心远在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之后再次卖出了一个破绽,使得原浩瀚以一个无比舒服的动作再次连贯地运用出第一局取胜的枪法。就在原浩瀚自信地将枪杆子一横打算如法炮制第一局的胜利挺进四强的时候,言心远手中的双手剑以一个动作幅度大到夸张的角度扭转了回来,硬是卡在原浩瀚将自己扫出擂台以前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尽管二人取胜的时间所差无几,但言心远还是看似侥幸地扳回了一程。
看着一边连连叫好的升弦,升辰微微思索后道:“师傅,双手剑里有刚才言心远用的那一手吗?”
“这……在我的印象中倒是没有。”
“您想,刚才言心远那一招在普通的剑法中用出,是不是和谐多了?”
升弦皱了皱眉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所以我在想您说言心远隐藏自己真正选择的是双手剑有没有一些问题,他可能是想开创出一种独特的套路,将双手剑和长剑的精髓结合起来,从而起到别出心裁的效果。”
“……”听到升辰大胆的推理,升弦不知该觉得是升辰比较可怕还是言心远比较可怕,这使得这个已然知天命的老人都不禁萌生出“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的念头。
第二局的失败将原浩瀚拖到了一个两难的局面当中,也许第二场是因为自己在第一场过于轻松取胜之后的轻敌导致的,然而言心远的取胜在他的眼中确实有不少侥幸的成分存在,如果对方凭借的是运气,那自己再试图变得更加谨慎就完全没有必要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条定理在比武台上并不适用,能够掌握自己最喜好的节奏才是每一个少年的心愿,因为一场的失败就改变自己炉火纯青枪法的节奏,原浩瀚认为不值得。
这个不值得在片刻之后变成了不必要。
论到比武会上的装傻,言心远接下来的这个举动列入了一雪城比武会装傻篇章的史册:在原浩瀚略微警惕地让出了先手之后,言心远与第一场几乎一模一样的一记竖劈劈向了原浩瀚。
人们下意识的动作往往会比人的思维还要快,有些事情你可能还没有想好到底应该怎么做潜意识就已经帮你决定了。见到这样一个在第一局中言心远做出的跟笑话一样的决定再次出现,原浩瀚脑海中的危机意识瞬间迸发出来,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采取了与第一局中一样的应对方式。
为什么说原浩瀚考虑要不要改变自己枪法的施展不必要呢,因为在接下来二人的交手中,言心远完全没有给原浩瀚一丝机会让他展示自己的枪法。
在一场三局的比武当中试图三次使用同一套枪法,原浩瀚这个举动已经令人匪夷所思了。而言心远从第一局的完全没有抵御之力到第二局以极度微小的优势取胜到第三局压迫得对手根本用不出完整的枪法,足以让诸多吃瓜看客好好反思修炼界的水有多深了。
竖劈,斜劈,直刺,上挑。摸清了原浩瀚路数的言心远选择了最打击对手心态的方式——知道你下一步最想干什么,却最是不让你往这个方向去。
当头昏脑涨的原浩瀚再次看向眼前的言心远时他的嘴唇已经开始隐隐发抖,少年毕竟是少年,气愤和羞耻同时占满脑海时,即便一路走来平稳至极的原浩瀚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输了。”看着面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上的原浩瀚,裁判们也没有急着去拉他下台让下一组选手上场,心疼被言心远“侮辱”是一回事,当然更主要的是游学者无名在第一组选手决出胜负之后还是没个影子,这让这些负责人员不免慌张,像这样已经踏入比武会八强的少年各个都傲气十足,不辞而别这样天方夜谭的事情可从未有过。
然后游学者无名开创了先河,也让比武会的众人知道了比武在即选手不见了不仅仅是丢选手的脸,比武场自身的脸面亏损也是相当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