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好几个人,华晟才找到陈淮亭。
小跑步到国子监后园时,华晟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又是急又是热。
陈淮亭正悠闲的在两棵树干间挂起的吊床上悠闲乘凉,晃晃悠悠好不自在。
华晟内心急躁,跑到跟前时精神松懈,没注意脚下冒出地面的树干,被拌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后,前冲之势不减,噗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陈淮亭老远就看见这小子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本慢条斯理的眯着眼懒懒看着,待她跌倒,因着尚有段距离,竟也没来得及扶。
他猛地一起身,盯着华晟去看,小子已经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
他皱起眉头,有些不爽的瞪着他,毛手毛脚的怎么像个小孩子。他不悦的叱喝:
“过来!”
华晟低头扑了扑膝盖,听到他低沉到有些凶的声音,见陈淮亭伸手指向吊床边上他空出来的部位,她张了张嘴,还是坐了过去。
他嫌弃的拎起她的袖子,看了看她的手掌,皱眉瞪了她半天,想训斥,又忍住,终还是仅仅朝着身后的新铃卫交代道:“去打盆清水来,把我房里的伤药取来。”
新铃卫小兵应了声,转身嗖一下不见了。
华晟这才发现,自己掌心都被划破了,沾着泥土,渗着血丝。
“言真哥哥,不是,我有急事想求您。”华晟收回手,焦急的抬头道,眉毛都揪在了一起,很是担忧。
“先把手上的伤处理了。”陈淮亭说罢,又朝着她膝盖看去,袍子破了,好在长裤虽然脏了却没有破,“腿上疼不疼?”
“不疼。言真哥哥,早朝后我大伯被太子召到东宫,到现在还没回府,都这会儿了。你知道的,近段时间实在不平安,只怕太子急了乱咬人,我急的不行,新铃卫在宫内可有办法到东宫探问消息吗?不知道能不能帮忙查探下,我大伯可还好……”华晟一口气说完,急的满脸汗。
陈淮亭皱着眉头听完,按着她肩膀道:“你先在这里坐着。”说完,站起身朝着院外而去。
华晟忙跟着站起来,想随他去看看。陈淮亭却回头朝她一瞪,华晟立即乖乖坐回到吊床上。
陈淮亭这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华晟等在原地,看看天,看看陈淮亭离开的方向,急的时不时走过去翘头以望,时而又围着吊床转圈圈。
之前被陈淮亭支走的新铃卫小将已经端着盆清水回来,将水盆和药瓶放在一边后,就原地站立一动不动。
华晟焦急踱步时,偶尔看向他,两个人便大眼瞪小眼,虽然谁都不说话,却有一种诡异的尴尬感觉在两个人之间。
正急的要跳脚,陈淮亭跨着大步转了回来。他迈步的频率并不快,许是因为步子大,竟然几步间就到了跟前。
“言真哥——呃——”华晟刚开口,陈淮亭已经单指戳着她额头,把她按回了吊床上。
华晟又要开口,陈淮亭已经转身把清水盆端了过来,递到华晟手里。
她接过水盆,放在腿上,抬头张嘴要问,陈淮亭也不看她,坐在她身边,指着清水盆道:“洗手会不会?把伤口洗净。”
华晟倔强的想要问他关于父亲的事,但瞧着他那副样子,终于还是扭头乖乖的把手洗了。温水碰到伤口的时候,方觉得有点痛。
陈淮亭皱着眉头见她洗完,才拉着她袖子,把她的手摊开,挤出药膏未她涂抹,大手虽有力,下手却轻柔。
可他嘴上却是不饶,“毛里毛糙的,你有什么好急的?秦相办事还需要你帮忙,你也未免把秦相看的太简单了。”
华晟愣了下,才想到自己亲爹是当朝相国,在这朝廷上下、皇城内外人脉何其之广,哪里没有安插下一二眼线,这样的父亲,怎么会在被太子召见的时候没有准备?
可……可关心则乱,她又怎么能不担心。
而且她在国子监没办法回家,方叔叔也很难将家里的情况说的清晰,她不知道父亲的谋士那边有着怎样的安排,又怎么能不急……
“帮不上忙不说,还摔的跟个刚学会跑的傻子似的,帮倒忙倒是一流。”陈淮亭语气沉沉的,似很不高兴,两道长眉如刀,眉心微缩。
华晟低着头看着他的手,不说话,脸颊微微涨红,从陈淮亭的角度,能看到她红透的耳根。
他只当她是羞窘交加,才红了脸,给她手上抹好伤药后,又简单缠了小绷带,好在伤不是很重,只是让他包扎的看起来有点夸张而已。
翻过她的手,丢回她腿上,他想了想,忍不住心道:这小子真是又瘦小又软面,连手都柔嫩软滑的过分,温乎乎的像个小姑娘似的。
瞧着她跑两步能摔,随便一摔就是一手血,也真是没用的紧。
“我已经安排下去让新铃卫守宫军去探听消息,你且不用担心,秦相在这泥潭里这么多年,能安安稳稳走到如今的位置,可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能猜的明白的,今日的事情,他必不会有事。且太子就算真的对上秦相,也未必是秦相的对手。对于秦相来说,全身而退太简单了,你还是好好读你的书吧,书生。”陈淮亭大掌在华晟后脑勺上一拍,随即一歪,又半靠在了吊床上。
华晟坐在一边,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被包扎的不怎么规整的绷带,抿着唇,有些尴尬,有些羞。
想到刚才陈淮亭这个粗线条的家伙,拽着自己的手就是一通摆弄,记着他手指腹粗糙而有力,心里还是砰砰砰的乱跳。
叹口气,忍不住内心吐槽:这家伙总是这样,做什么都毫无预警,任意妄为。
她错了错手指,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追问:“大伯真的没事吗?太子那边万一发疯……”
“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读书读成呆子了吗?”他躺靠着还不安分,伸长手在华晟脑门儿上又点了两下,点的华晟脑袋直摇晃。
“那城墙里哪个是傻子?就算太子是傻的,他身边那些谋士难道都是吃干饭的?要是都像你想的那样胡来,这天下早乱了。”他一副吐槽傻瓜的口气,有些不耐的闭上眼长腿一提,就将脚搭在了华晟腿上。
华晟坐在吊床尾,眼睁睁看着陈淮亭的腿架上来,才反应过来,想站起来却又觉得尴尬,犹豫茫然间,他已经踢掉靴子,将脚蹬在了她膝盖上。
她本要告辞,如此一来竟动弹不得,低头看着他穿着白袜子的脚自在惬意的在她膝上蹬着,一时之间,她……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