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Karen
想要到雪山去，不得不经过这条险冰之河。
结冰的河就在卡伦一步远的地方。冰面上有一层细雾，透过雾可以看出这条冰河大约有17、18个狼身长。
还不算太糟，卡伦想。说不定这是层石冰，足以承受一只狼的体重。
她抬头又一次望了望仿佛挂在天边的雪山：山峰是白的，与天空几乎融为了一体，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的映入卡伦的脑海里。
我必须过这条河，我必须到雪山。
她走到了冰上，每一步都那样小心翼翼。
冰面纹丝不动。太好了。卡伦的心跳在加速：这真的是石冰！她开始放心地加快了脚步。她知道每走一步，她离雪山就更近一步。
差不多已经走了冰河上一半的路程了。什么都没发生。
但卡伦仍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我漏掉什么了吗？
“咔擦。”
那是什么声音？
某种微小的断裂声从卡伦的脚下传来。
糟糕！
卡伦拼命在险冰上飞奔。冰面在她身后塌陷，一条条裂缝如蟒蛇般飞速变长。河岸就在前方！
只有三步了…只有两步了…只有……
卡伦突然爪下一空，冰冷的河水灌进她的口鼻和耳朵里，狠狠撕扯着她的皮毛。
他恐惧地胡乱扑腾四肢，希望能浮起来。肺部没有了空气，难受极了；身体好像如巨石般沉重…卡伦没有力气了。
冰神啊，帮帮我吧！
她绝望地看了一眼离她越来越远的水面，和光明……
卡伦两眼昏花，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身体在往下沉——然后又突然变得轻飘飘的了，在往上飘…
“我就要死了吗…”她迷迷糊糊地说出了声。她隐约记得杰克说过，死去的灵魂比一片雪花还轻盈。
“你才没死呢，蠢狼！”一个粗暴的声音在卡伦耳边咆哮。
卡伦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她猛的睁开眼睛——等等，我还能睁开眼睛，我还“在”这里！那么这就意味着——
“——我还活着！”她叫了出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岸边上，全身因为冰冷的河水冻得麻木了起来。
“别再瞎嚷嚷了，你只是暂时没死。”又一个新的声音说。
卡伦这才注意到岸上不止她一只狼。
一共有五只大块头白狼站在她旁边。其中一只公狼胸前的毛被打湿了，口鼻上还滴着水。
“是…你们救了我？”卡伦地问。
“当然，不然你还指望你会自己爬上岸吗？”另一只瘦瘦的白母狼不屑地说。她的鼻子上有一道疤。
“闭嘴，切尔西。”最先说话的那只公狼说。他就是皮毛打湿的那只狼。卡伦猜想就是他救了自己。
“呃，谢谢你，可是你们是谁？你们——”卡伦停了下来，她发现几乎没有狼在听她说话。那些白狼显得很焦虑，不断走来走去，好像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总之，我们不能把她带回营地。”叫‘切尔西’的母狼说。
“我们也不能丢下她不管！”一只漂亮的长毛母狼显得很不安。“这么冷的天——”
“我明白你的意思。”救她的那只公狼说，“但是，粉红，现在是特别时期…我是说，我们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而且，万一她是一个奸细呢？”
“冰神不会希望看到我们像这样对待一只落水狼的，皮顿。”粉红瞅瞅卡伦。
冰神！这些狼信仰冰神！一丝希望在卡伦心中升起：或许这些狼能帮我！
皮顿还想说些什么，但一只嘴吻特别长的母狼打断了他：“够了！”她看上去很生气。
“拉斯特，你怎么看？”她用尾巴示意一只一直没加入谈话的公狼。切尔西动了动耳朵，气恼地盯着身后的一只狼。
卡伦这才注意到他：拉斯特很健壮，有一身雪地狼标志性的白色皮毛，使他显得不同的是他的一双眼睛：一蓝一黄。
“奇莫莉，”拉斯特冲母狼点点头。“我认为粉红说得有道理，皮顿的担忧也不是多余的。我们应该带这只狼回营地——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公狼并没有看卡伦。“带她去见米克。至于怎么处置这只狼，是由他来决定的不是吗？”
卡伦看到粉红和皮顿交换了一个眼神。
“很好。”奇莫莉看了卡伦一眼，“你！跟我们走！”
“为什么？”卡伦无法相信这群身份不明的狼。
“就因为你是一个入侵者！”切尔西狠狠瞪了她一眼，“这里是帕瓦部落的领地！”
帕瓦部落！卡伦心一沉。她此刻最不愿遇见的就是帕瓦部落。不仅仅因为斯拉布长期与帕瓦为敌，最重要的是，格里斯就是在一场与帕瓦部落的战争中被杀死的。
“可是帕瓦部落的领地不在这里呀！”卡伦脱口而出。
“以前是这样。”奇莫莉说，“但温奇来了，我们不得不迁到这里…”她突然警惕地竖起了背毛，“你是怎么知道的？别想骗我，雪地上没有独行狼，而旅行狼不可能知道这些！”
现在后悔暴露身份已经晚了。正在卡伦考虑自己该如何向这些帕瓦说明身份而又不会被立刻撕成碎片时，切尔西尖声大叫起来。
“——我就知道！一定不会错！她是个斯拉布！”
“你怎么知道？”
“水会冲淡气味，但不会改变气味。”瘦削的白狼得意地解释道。“我从她的皮毛中嗅到了那刺鼻的斯拉布味儿！”
卡伦觉得自己颈背上的毛立了起来。如果有必要，她会和这些狼战斗——直到死。她绝不会容忍任何一只狼去侮辱她的部落！
“那就更加麻烦了。”皮顿逼视着卡伦，卡伦鼓起勇气迎上公狼凶恶的目光。她努力站起身子，全身没有一点知觉，在极地冷风的吹拂下已经麻木了。
“我们走。”奇莫莉领头朝远方的雪原走去。粉红和切尔西走在卡伦两旁，用不信任的目光不时打量着卡伦；皮顿紧跟其后，好像害怕她会逃跑似的监视着她。拉斯特走在最后，什么也没说。
五只帕瓦押送着卡伦离部落领地越来越近了。一路上很安静，谁也不愿多说话。只有风在呼呼的吹着，雪花被卷到空中，又落到地上。
“那是谁？”当卡伦走进一小片松树林中的空地时，一只圆脑袋小狼问。
帕瓦部落的临时营地就在这片小得可怜的空地上。她感到顿时十多道饥饿而警惕的目光锁定了她。这里有很浓烈的狼的气味。看来帕瓦狼已经在这里生活有一段时间了。
奇莫莉冷静的领着巡逻队和卡伦穿过空地，来到一块被雪覆盖的岩石下。
“米克在吗？”她问一只探头探脑的瘦公狼。
“他去狩猎了，大概快回来了。”骨瘦嶙峋的部落狼回答说。
越来越多的帕瓦狼聚集在了卡伦周围，他们低声议论着，充满敌意地看着卡伦。
“奇莫莉，我倒希望你能给出一个令我满意的解释，”一只皮毛暗淡的公狼从狼群中挤过来，用鼻子指了指卡伦。“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一个斯拉布！一个入侵者！”没等奇莫莉开口，切尔西便尖起嗓子叫了起来。
狼群发出惊异的呼声，一些狼开始露出牙齿，竖立起了颈背上的毛，似乎随时都会朝卡伦扑上去。
一只背上有斑点的母狼立刻用嘴叼起自己的狼崽回到了巢穴，恐惧地偷偷瞪着卡伦。
“斯拉布？”先前问她话的公狼咆哮道。“这里可不欢迎斯拉布！”
卡伦强迫自己待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就是斯拉布！我也没想来这里！她尽量挺起胸，让毛发平顺下来，压下心底的恐惧感。
“停下来，麦托！”奇莫莉厉声冲公狼喝到。“我们碰见她掉到了河里——在我们的领地。这事等米克来了才能决定怎么处理。”
“但她是个外族狼！米克回来还要一段时间，我可不想和一只斯拉布一同待在营地！”麦托厌恶地说。狼群中也响起一些声音表示赞同。
卡伦有点紧张地看了奇莫莉一眼，局面会失控吗？
但后者闭上了眼睛，好像不想去理会这一切。
她看着愤怒的帕瓦狼们，心想：在这里，我随时都可能死掉！但她什么都做不了。此刻，她多么希望还在斯拉布部落自己的巢穴中睡觉，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梦…
面对陌生的狼群，恐惧，寒冷，紧张，绝望……
……冰神请救救我吧……
……冰神请救救我吧……。
年轻的斯拉布目光呆滞，无意识地不停重复默念着。
……冰神啊…
“瞧瞧你们！”拉斯特突然骂道。“一个个胆小的如猫一般！她不过是一只狼狈的落水狼，而且还没有完全成年！你们在怕什么？害怕她将营地弄上一滩水？”
麦托嘴里嘟囔了句什么，但他没敢再这只大公狼面前多说什么。
卡伦朝拉斯特望去。可异色眼睛的白狼什么也没说，只是抖了抖一身长毛。
“在我们的酋长来之前，待在这别动！”奇莫莉对卡伦说。
围在卡伦周围的狼散去了。帕瓦狼们又开始继续干他们各自的事去了。卡伦如石头般一动不动。有那么一会，她觉得自己不是不想动，刚才掉进了险冰下的河，皮毛在极地寒冷的风吹动下，早已冻得硬邦邦的。我就是一块冰。她心想。或者说，我早晚会冻成一块冰。
她看见皮顿跳上一小节横倒在地上的断木：“弗洛拉！托马斯！你们参加我的最后一班巡逻！奇莫莉希望你也加入——贝莉！”
“但你不能丢下我！”那只卡伦之前见过的圆脑袋小狼，尖声叫道。
“哦，别傻了。”他的母亲——一只长脚的背上有斑点的母狼舔舔小白狼的头，转过身对皮顿说：“汤米需要我！”
“现在部落需要每一只成年狼都去捕猎，贝莉。”皮顿不耐烦的吼道。
“可现在汤米是最后一只幼崽了！”贝莉抗议道，她用尾巴保护性的围住了小小的狼崽。“我不能——我决不允许——我的每一只幼崽都死掉！”母狼的声音颤抖，眼睛流露出深深的哀伤。
“对不起，贝莉。”皮顿语气缓和了几分。“我——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些的。但是现在情况很不对劲——你知道——这个冰封期的猎物可能会格外缺乏…还有温奇…我们必须尽我们最大努力活下来！”他不安地望了望松树边缘的一个巢穴。“…那个预言…达莉亚从没出过错……”
什么预言？寒冷让卡伦思维滞笨起来。达莉亚一定是帕瓦的巫师……
“好吧。”贝莉犹豫了一下，最终跟上了其他三只狼，消失在了一棵松树后。
每只狼似乎都很焦虑。出了什么事？卡伦很担忧。她不能肯定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在极地——在极地边缘的什么地方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想我闻到了异族的气味。”某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
卡伦吓了一跳。她猛的跳到了一旁。冻僵的肌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抽，疼痛不已。
她忍住抽筋的痛，吃力地眨眨眼——一只略灰的长毛公狼正坐在旁边，身上的数十道伤疤表明他曾久经沙场。
“米克！”奇莫莉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叫道，“你总是那么神出鬼没。”
帕瓦酋长好像一点没有因为奇莫莉的措辞而生气。“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学会用嗅觉来确定狼的行踪吗？”
“也只有你会这么做。”奇莫莉轻蔑地说，眼中闪着打趣的光。“极地狼都是靠视觉来生存的。”
奇莫莉说的一点不错。极地因为被冰雪覆盖，雪的气味和凌冽的风让极地狼们习惯于用视觉搜索猎物而不是嗅觉。在一片白雪之上远边的一个小小的黑点对他们来说就像一只大麋鹿一样显眼。
“她是谁？”米克眯起眼，绕着卡伦转了一圈，步子轻得和猫一样——或者说，更像一条蛇。一条悄声潜行的蛇。
卡伦真受不了帕瓦酋长那种眼神，就好像自己也是一只猎物——一只被锁定的猎物。
“哦，我们在阿瑞亚河界发现了她。我们认为她正企图通过河流到我们的领地上去——入侵，或是偷盗。但如你所见，她是个斯拉布，更有可能是来探听情报的。”
“一个斯拉布！”米克咆哮着。他的嗓子发出如同百万条蛇一起尖叫的嘶哑声。卡伦很难相信这是一只狼发出的声音。
“我没有偷猎！我只是误入了这里！”卡伦试图辩解。雪又下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在发抖，冷得牙齿打颤。
“最好没有！”米克闻之嗤鼻。“哦，我忘了，斯拉布个个蠢得和幼崽一样，说不定哪天还会误入熊洞。”
卡伦被他语气中的轻蔑激怒了。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们把营地移到了这里？从来帕瓦领地就在斯拉布的东侧！她顾不上寒冷，颤抖着牙吼了出来。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们这些帕瓦败类！”她本来不想用这两个字的，可是好像有一股火焰在猛冲她的脑门。你可以随便处置我，我不会允许你侮辱我的部落！
一旁的奇莫莉弓起身子，发出低吼。
“你说什么？！”米克蓝灰色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好像很愤怒。他逼近卡伦，直到他的口鼻只差一根胡须就碰到了她的脸。“我要你为你说出的话付出的代价！别忘了你现在在帕瓦领地！”卡伦甚至看到了他唇下发黄的獠牙。“听着，”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脸上掠过一丝狞笑。“你听说过‘白蝰蛇理查德’吗？”
卡伦倒吸了一口气：白蝰蛇理查德！以前在部落里总听其他狼提到这个名字。他们说那是一只灰白色公狼，却有蛇一般的身手：走路、奔跑、伏击不出一点声音；獠牙如蛇的毒牙般可怕；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也如蛇般狠毒狡诈。所以被称作‘白蝰蛇理查德’。
“理查德？可是你的名字是——”卡伦喘息着。
“米克。但在我当上酋长之前是叫这个名字。”
卡伦想起自己曾听说过的‘白蝰蛇’的传闻，不由得皮毛耸立。
“所以，”米克死死盯着卡伦。“你最好还是老实点，如果你不想被吃掉的话。”
“你们不敢吃我！”恐惧攥住了卡伦的心。
“不，我们敢！”米克收回了目光，一副淡然的样子。
“你们不能。冰神会怎么想？”
“冰神会理解的，乳臭味干的小狼崽子！在食物极度贫乏的时候——比如现在，我们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是指同类相残吗？卡伦目瞪口呆。她从未听过这样残酷的言论。虽然有时部落会流放一些犯了罪的狼，但是吃狼？这太荒诞了！狼不应该是猎物！卡伦不敢再往下想了。
米克看到卡伦一副惊恐的样子，似乎对自己话中放出的威胁很满意，他得意地舔舔肩膀，命令道：“很好……拉斯特！”
卡伦听到异瞳的大白狼走了过来。
“带她到那个旧巢穴去——对，就是托马斯今天早上清理过的那个。严加看守！”
拉斯特正要带卡伦离开，米克又叫住了他。
“…还有，用干燥的草把她的毛擦干！我可不希望我们的囚徒在第一个晚上就被冻死！我还需要她…达莉亚也需要。”‘白蝰蛇’发出一阵阴森怪气的笑声。
部落、雪山、荒地…这一切似乎在顷刻间烟消灰灭了…卡伦突然觉得很累，身体很沉，她几乎丧失了迈动脚爪的力气。
——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
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为什么我还活着？
卡伦被带到一个用荆棘和松枝搭建的巢穴里。这一路上拉斯特没说一句话。卡伦无力地倒在巢穴中，双眼无神地望着被松树遮蔽的天空。
总是这样。
为什么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夺走我的希望。
她无端的想起巫师说的话——你是最幸运的，被冰神眷顾的孩子。
正是因为如此，部落遭到温奇屠杀，我活了下来。
正是因为如此，在被水淹没时碰到了帕瓦巡逻队，我此刻才在这里。
这就是幸运吗？
还是说这都是命运？
如果这一切都是早已规划好必然发生的，那我又算什么呢？
我什么做不了。
也许我会被杀死…或者一辈子成为帕瓦囚徒。
大公狼默默用干草将她几乎已结有冰的毛分开了。做完这些，卡伦以为他要离开了，然而拉斯特却开口了。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喝道。
卡伦吃惊地看着拉斯特。他的左眼像颗小星星般闪着黄色的光，严厉地注视着卡伦。
“你是指高贵的雪地狼，别再垂头丧气像只老猎狗一样了！”
“‘猎狗？’”卡伦眨了眨眼睛。她从没听过这个词。
“见鬼！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我是你，我就会高高兴兴在这里睡一觉，然后找机会逃走！你可以找一万种方法来摆脱困境！而你似乎打算就此放弃了！”
“可…。可你是个帕瓦！你不是该…我是说…”卡伦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震惊的尾巴都要掉下来了。他怎么会希望我逃走？
“是又怎样？”拉斯特继续说，“我已经看够了绝望的眼神。”
“我——我的部落被温奇袭击了，我本来要去雪山，现在却误入了你们的领地，被囚禁了，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希望一直都存在，而当你找不到它的时候，你必须先问问你自己到底有没有好好找！”拉斯特平静地说，“曾经有一只狼这么对我说过。”
“我无法逃走！我会被杀死！”
“真麻烦！既然你能用你聪明的脑袋预言出你逃走被发现的下场，为什么不花点心思思考怎样不被发现！最坏的结局就是死了，但我想比起受帕瓦侮辱对你来说还不如去死吧？”
拉斯特粗暴直白的话竟让卡伦隐隐看到一丝光明。
她问：“我该怎么做？”
拉斯特没有回答，他往四周看了看，好像怕会有狼偷听。“这么说，你要去雪山——离开极地？”
“是的。”卡伦不明白拉斯特到底想做什么。他之前的话很奇怪，就好像自己不是帕瓦一样。
“你有没有看到过一只红毛狼？”
“没有…”她突然觉得记忆中某个地方鲜活起来：那只红狐狸…“…不，我像是有一只，不过我以为那是只狐狸。”
“真的？”拉斯特变得激动起来，“极地没有红狐狸…这么说一定是他了…雪山…果然，那就是他的目的地！”他自言自语般喃喃说。“…别再想一只狼揽下所有重任了，文斯！我终于掌握你的行踪了…”
“拉斯特？”卡伦说。白色公狼太兴奋了，如果他突然跃起爬上松树卡伦也不会觉得惊讶了。
拉斯特好像才发现这里并不止他一只狼。“抱歉。但你不知道这情报有多重要！这么久了——这么久了，罗林洛卡魔狼议会一直在找他。”
哇，我没听错吧？“魔狼！”卡伦叫了出来，“你是魔狼吗？”
“小声点！”拉斯特赶紧望了望巢**。
“我是索伦艾斯魔狼。你很幸运，遇上了我。我不久前才离开罗林洛卡加入帕瓦部落来探听情报。”
幸运吗？不……
“为什么？”卡伦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问。每一只雪地狼都知道：在极地中心有一个地方叫做罗林洛卡，罗林洛卡王国居住着一群能力高超的魔狼勇士，他们和雪地狼一样信仰冰神，运用自己的神奇能力惩恶扬善。据说他们还遵守魔狼三戒律。‘索伦艾斯’在古狼语里是‘极地守卫者’的意思。但极地的中心不是普通狼可以到达的地方，那里终年冰封，寒冷至极，所以这也给魔狼蒙上一层传说色彩，毕竟只有少数狼见过魔狼。
“你不明白。情况变了。一切都不同于以往了。”拉斯特沉重地回答道。
“那，你可以帮我离开这吗？”
“黎明的时候，站岗的狼会换一次班。我在那时叫醒你，你趁换班的空隙时间逃离。”
“谢谢你！”卡伦说，“还有一个问题…米克说‘需要我’是什么意思？”
“你管的还真多。”拉斯特的语气中没有责备的意思让卡伦很高兴。“达莉亚在前几天得到预言：灾难将会发生，白色的闯入者却获得新生。我想，他认为闯入者就是你。”
“我？”卡伦不懂‘新生’是指什么，她只是希望预言的前后两句话不要是因果关系……
“不知道。”拉斯特耸耸肩。“别再纠结什么预言了，做好你该做的。”
卡伦很难接受拉斯特的话：预言是冰神传达的信息，怎么可以如此轻视？但她还是说：“我明白了。”
拉斯特离开巢穴时，回过头说：“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振作起来。生活还在继续。”
巢穴里只有卡伦一只狼了。
她侧耳倾听帕瓦狼们的说笑声，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又回到了过去——在斯拉布的日子。就好像她一出巢穴就会迎上两只族狼，有好地舔舔彼此肩上的白毛以示问候。
但一切早已不同。
卡伦看见星光正透过松树林间的缝隙照射下来，大熊座的口鼻正对着那高耸的雪山峰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