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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安瑾流年入宫闱(下)

在萧府大概待了半个月,明天就是要进宫的日子了,靖宸对我说他会以大礼迎娶我进宫。我跟他说其实不用如此的,但他却说“我要宣告天下你才是我最爱的女人”,要说不心动是假,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一来蕙羽对我的缔结更深了。

傍晚,我正坐在庭院里教轩儿写字,爹爹来到兰庭阁,轩儿瞧见是爹爹,忙着扑上去:“外祖父!”

爹爹抱起轩儿,慈祥地说:“来,外祖父瞧瞧轩儿长高了没有啊。”

爹爹举起轩儿瞧着,轩儿乐的咯咯笑,合不拢嘴。爹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慈爱,说:“诶呦,我的轩儿啊,身高不见长,倒是你的小肚子又圆咯。哈哈哈~”

我听爹爹这么说,我也笑出了声,打趣轩儿道:“轩儿啊,你的肚子里都装着些什么,不过数日,怎么就这么圆了呢?”

轩儿别过脑袋,不再看我和爹爹,嘟起小嘴小声嘟囔着:“还能是什么啊,都是外祖父府里好吃的太多了。”

轩儿说话声不大不小,正好入了我和爹爹二人的耳朵,爹爹听闻便哈哈笑了起来,说:“看来啊,这还是外祖父的错了,府中好吃的东西实在太多,”说罢,爹爹转过来与我相视,接着说,“那这样好了,我命下面的人,好吃的不能准备太多了。”

我随即也附和爹爹道:“爹爹说的是,等明儿个就吩咐下去。”

我观察着轩儿,我说话的时候便看见他稍微扭过头来,眼神有些犹豫不决,喉咙还上下滚动着,瞧见他这模样啊,我便知道这家伙还真是嘴馋的很。

轩儿过了一会儿才正视爹爹,有些委屈的看着爹爹,说:“外祖父,轩儿……轩儿少吃些还不行吗?”

眼瞅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我从爹爹手里抱过轩儿,他正视我,我说:“轩儿啊,外祖父不是这个意思的,外祖父的意思是不管我们轩儿肚子圆成什么样了,外祖父还是依然疼轩儿的。”

轩儿眼角挂着泪,问我:“真的吗?”

我用手拭去他眼角的泪,说:“真的,外祖父是最喜欢我们轩儿了。”

爹爹说:“对对,轩儿就是外祖父的心头肉啊。”

听到这,轩儿转眼就变高兴了,这小家伙脸倒是变得还挺快的。轩儿打了个哈欠,我对碧莱说:“碧莱,你带着轩儿去睡觉吧,”我看向轩儿,接着对他说,“轩儿,今天你玩了一整天,挺累的了,去跟着阿嬷进屋睡觉吧,嗯?”

我将轩儿递给碧莱,轩儿趴在碧莱的肩头,临进屋还对我和爹爹摆了摆手。见轩儿进了屋,爹爹这才说话:“小笙,明天你便进宫去了,等你进了宫,你我二人再见面可就不容易了。”

是啊,听到爹爹这样说,才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我是真的又要进入到皇宫之中了,往后见上一面可就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宽慰爹爹说:“爹爹,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爹爹欣慰的点点头,从衣袖中掏出一样东西给我,是个玉穗,通体翠绿,下面系着黄色穗子,我有些疑问,问爹爹:“这是?”

爹爹说:“这是你娘生前一直带着的玉穗,她说定要我转交给你,将来或许会有用处。”

我看着手里的玉穗,翻过来看,这玉上面刻着小字,我离近看,上面似是写着“赠翠芸”三个字,我抬头看向爹爹,心里想,对,翠芸,我记得娘对我提起过她,那是娘闺中时的贴身丫鬟,只不过后来不知她在哪了,这玉穗是有人赠给她的,这玉也是上好的玉,会是谁呢。

我对爹爹说:“爹爹是否也觉得当年那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有些蹊跷吗?”

爹爹点头,说:“正是如此,我瞧着这玉穗倒不像你娘给翠芸的。”

我将玉穗收好后,对爹爹说:“我知道了,我定会查清楚的。”

如果翠芸还活着,那么当年的事情如今还在世的大概就剩她了。

爹爹又满眼怜爱地对我说:“往后在宫中,要多保重啊。”

我点点头答应着:“嗯,我会的爹爹,您放心吧。”

我和爹爹又寒暄了会子,他才离开兰庭阁,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和那年进萧府时苍老了许多,心下不禁犯上许多伤感。爹爹,若是将来得了空,我定会多多看望您的。

*********

我一步一步踏着红毯朝着崇德殿走去,我抬眼看去,殿外站着的靖宸,此刻正朝我走来。我微微惊愕地看着他,他这可是逾越了古礼。待他走到我身边,深情地看着我,不待片刻轻笑一下,轻声道:“晨曦弄露瑟,言笙锦华宸。”

我轻轻说:“你这可是逾越了古礼。”

他只是笑笑不说话。他牵着我的手往前走,我扭过头看着他的侧脸,是刚毅坚定,又万般柔情。

来到殿前,我跪在靖宸面前,等着宣旨。一直跟在靖宸身边的小金子展开手中的圣旨,朝面前的文武百官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左相之女萧言笙,淑慎性成,毓秀钟灵,勤勉温良,秉德恭和,乃朕发妻,赐封号“宸”,即日起册封为宸妃,钦此。’”

我双手叠起朝靖宸行礼:“谢皇上圣恩,臣妾接旨。”

我正欲起身,靖宸伸手来扶我,我想,若是此时有个铜镜在我面前的话,想必我的脸定是红的透透的了。

宸妃,此“宸”字不仅是他名中的字,此字更是指帝王的居所,封我为宸妃,他可真真是用心极了,我嘴角扬起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册封之后我便随着小金子朝赐我居住的栖凤宫走去。其实小金子如今在人前也大小是个官,总是唤他“小金子”实在不好听,靖宸便赐他名“金理”,便是希望他事事都能循个“理”字。

路上走着,我问金理:“金理,你可知伺候先皇的胡公公在何处?”

金理俯身回答道:“回宸妃娘娘,先皇驾崩后,胡公公便自行向皇上请辞告老还乡了。”

也是,胡满德年事已高,如今体力精力也不如从前了,早早地告老还乡也好。

金理停下来,俯身说:“宸妃娘娘,栖凤宫到了。”

我抬头看向额头上的牌匾,栖凤宫,这便是我住的地方了。我提起裙摆,迈过门槛,里面的风景尽入眼前,一览无余。

金理领着我往前走着,离大门不远处的左手边是一小片花圃,金理在一旁说道:“皇上知道宸妃娘娘爱花,便专门让人来弄了这片花圃。”

我心里欢喜的很。果然,知我者,靖宸也。

金理带我转着,我瞧这庭院里方方面面,角角落落都是我喜欢的素雅风格,心里甚是欢喜。

金理朝里屋喝了一声:“你们都出来给宸妃娘娘请安来!”

金理话刚落下,便从屋内走出几个太监,几个宫女,他们依次跪在我面前,向我问安:“奴才们给宸妃娘娘请安。”

我有些错愕,片刻后才说:“都起来吧。”

他们都起来后,我这才看到站在前排的宫女中,有一个模样和玉竹甚是相似的宫女,我走过去,仔细地瞧着,这不就是玉竹吗。我拉起她的手,欣喜道:“玉竹,是玉竹吗?”

玉竹抬头看我,眼睛里噙着泪水,轻轻唤我:“娘娘,是玉竹。”

将近四年未见,与玉竹实在是有太多话要说了。我看着面前的这些人,想了想说道:“往后,我便是这栖凤宫的主人了,凡是我有的,必少不了你们的;反之,若是有人不想在我这里做事,也可以离开,我是不会阻拦的。”

这回进了宫门,才是真真的深似海,各个方面都需要考虑到,在下人面前总是要恩威并施些才好。金理将靖宸赐予我的那些东西让下人们都拿下去,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我又仔细地看着栖凤宫的各个地方,碧莱也开心地说:“皇上果真是处处想着娘娘,无论是院子里的花圃,还是正殿,寝殿,都是照着娘娘的喜好去置办的。”

屏退了其他下人,我只留下碧莱和玉竹跟在我的身侧,走进偏殿,便停下脚步,忙问起玉竹:“玉竹,这几年你可好?”

玉竹点点头说:“娘娘,奴婢很好。您离开后,奴婢便去了皇上跟前儿,前些日子皇上跟奴婢说您回来了,便又将我调回您这儿了。”

想问玉竹当年我“大出血而亡”时,她是怎么帮碧莱逃出来的,但是转而又想,算了,于今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玉竹好奇地问我:“娘娘,小公子可还好?”

我看着她,之前就想着若是玉竹见到了我必定是要问我轩儿怎么样的,如今瞧见她这样子,便微微笑着说:“轩儿很好。”

玉竹竟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轩儿:“那小公子在哪儿呢,怎么没把他接进宫里吗?”

我说:“今天因为册封诸事繁多,我便缓上一日再将他接进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玉竹怎还是这幅话多的样子,我握住她的手,说:“玉竹啊,怎的过了几年你还是如以前一般话多啊。”

玉竹看了看我左手边的碧莱,微微撅起嘴,说道:“这还不是为了给娘娘解闷嘛。”

玉竹这么一说,我倒是不知该说什么了。便附和她:“嗯,你说得对。”

我来到卧房,看里面都工工整整的,打开衣柜瞧了瞧,对碧莱说:“来帮我换身衣裳吧,等等去给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请安。”

碧莱将我身上穿的大红绫罗长袍褪去,我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端详着铜镜里的我,梳着高高的发髻,左右插着风簪,额间点了莲花印,红妆的我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大一样。不过,脸上胭脂涂得好像有些多了,我从一旁拿起手帕轻轻擦起来,发上的头饰太多,戴的我有些头疼,我说:“等会儿将我头上这些全部卸下,换些简单的戴上去。”

玉竹从衣柜里拿出来等会儿去见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衣服,放在一旁后对我说:“娘娘如今身份可是尊贵得很了,皇上又赏了娘娘好些首饰,您且就戴着呗。”

我说:“不急在这一时戴着。”我又想了想,对碧莱说道,“碧莱,我首饰盒里那个木莲花的簪子帮我戴上吧。”

那木莲花簪子可是靖宸送我的,以前在王府的时候竟把它压在首饰盒底,如今拿出来戴,他应该也会开心的。

收拾好后,我只带着玉竹和碧莱二人前去太后娘娘居住的永寿宫。路上正好遇上靖宸,看来他也是要去永寿宫拜见太后娘娘。

我走过去,嘴角带笑的向他行礼:“妾身参见皇上。”行完礼连我自己都要笑了,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和这样有些奇怪的感觉。

他走过来扶我起来,仔仔细细地瞧着我,我看到的是他眼睛里对我满满的爱意,突地对身后的金理说:“金理,把我准备好的东西拿来。”

金理便走到靖宸面前,呈上一个木质盒子,靖宸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个通体碧玉的簪子,他拿出来,笑着说:“来,我给你戴上。”

我点点头,微微低下头,此时的我们更像是寻常夫妻般。戴好后他又一脸带笑的看着我,竟看得我有些脸红,我看向左右,难为情地对他说:“下人们都看着呢。”

许是我的脸红惹了他的笑意,脸上竟是藏不住的笑意,他伸手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尖,这一动作下来,靖宸身后的下人们弓着的身子便更低了。我满是不好意思和害羞地轻声对他说:“太后娘娘还在等着我呢。”

靖宸恍然,便牵起我的手朝永寿宫走去。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没有到过永寿宫这边,这里算是宫里比较清静的一块地方,于太后娘娘来说是最合适不过了。

走到门口,门前的小太监眼尖的便去通传了。不消一会儿,来了个年纪有些大的太监,朝我们行礼:“皇上,宸妃娘娘,太后娘娘正等着你们呢。”

靖宸在这些下人面前似是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王者的气质。

走进殿内,太后娘娘坐在正座上,一旁还坐着皇后娘娘,我随即跪下来,双手叠起朝太后和皇后行礼:“妾身拜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皇后娘娘金安。”

靖宸也朝太后娘娘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

如今的太后娘娘便是当年先皇的懿贵妃,靖宸的生母,但是曾经靖宸和我说过,相比他的生母,他是更喜欢我娘,毕竟我娘是从靖宸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抚养他的,也难怪跟自己的亲生母亲有些生疏。

太后娘娘脸上挂着笑容,说:“快起来吧,地上凉。庆南,给宸妃赐座。”

我俯身道:“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摆摆手说:“说这话便是见外了,你随皇上一起唤哀家母后就好。”

我坐在座位上后说:“是,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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