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矮脚茶几上端起一杯红酒,望向窗外,橙红色的夕阳轻轻一跃,滚落而下,天地笼罩在一片苍茫的暮色之中。
太阳落下,明日还会升起。而今日的一切,便永远得成为了过去,只存在我的回忆之中。
我晃了晃手中半杯殷红的酒,不由笑出声来,斜躺着陷进了沙发的束缚中。我的一生大概就是在这样貌似温柔的束缚中度过的吧!
不甘沉静在束缚之中,我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望向那一片黑暗之中。
我还记得,我出生的那一刻,在我具有意识之后,我的所在就是宛如这样的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但又有不同。那时,我仿佛是被溺在了水中,随时都有可能窒息而死。当时我可以感觉到无穷无尽与我类似的存在,可他们却从未与我有过交流。
那大概是我一生之中,最为漫长的、最为孤独的一段岁月。
突然,我看到了!那是一个极为微弱的光点。它对于我而言,就是救赎的光明!我在那片黑暗之中,实在是待够了!
大概就是一瞬间发生的,它从一个微弱的光点开始改变,它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但却是那么让我热爱!那是我一生当中唯一一次前所未有的舒适感。窒息感离我而去,我感觉我可以呼吸了,可以看到世间的一切,可以听到一切的声音。那是怎样的美妙呢?
那大概就是人口中常说的仙境吧!一切都是那么美妙!除此之外,我看到了与我类似的存在,他们宛如一团随时都将变化的光团,没有实质的躯壳。只是那么简单的存在!可惜,他们似乎都不喜欢我吧!他们从不理睬我,他们之间窃窃私语,却不让我听到丝毫。我仿佛一方飘荡在大海之上的小舟,没有任何一个海港肯接纳我。
直到他的出现,他来自遥远,他是那么庞大,他让我感到无比的威压,但又让我不由升起一丝的亲切,他给我留下一句让我至今都想不通的话:“你是一切的希望,也是唯一的希望,反抗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还未等我细细思量其中的含义。一股强光闪过,接着便是支离破碎的一切,那仙境不见了,黑暗再次袭来。在那一瞬间,我感到了他内心的喜悦、解脱、幸福,但很快就是一声悲痛的嘶吼,带有痛苦、不解、恼怒。随着我所感知到的,伴随而至的是再一次无尽的黑暗,同时也感觉不到任何一个和我类似的存在。
依旧熟悉的唯有那不变的寂寞,但是这次的寂寞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又一个光点出现了,但它一出现,便闪烁着刺目的光芒,让我感觉很痛苦。
紧接着,它爆炸了,我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在那一刻,那刺目的光点,以我难以捕捉的速度迅速膨胀着,一直膨胀着,直到今时今日它仍在膨胀。它的膨胀形成了最初被人称之为“宇宙”的存在。
在那一刻,是一切的开始,在那之中,有着无穷无尽的闪烁着光芒的光点。在那一刻,是一切的诞生,在那之中,形成了最初的一切。
回忆似乎并不漫长,但时间却如白驹过隙,无法挽回。
我望向天边初升起的太阳,它散发出柔和的金光,一点一点铺张在大地之上,一切都清晰起来,在我眼前的是千篇一律的金属丛林,这里的一切让我感到悲哀。这样的城市让我感到悲哀,我想起了曾经人所建造的美丽城镇,想起了当初的自然之都,想起了众生之灵的家园——众生乐园,都要远胜于这金属建造的城市。
我指着天边的那轮煌煌大日,道:“太阳,也诞生在那一刻!”
最初的一切诞生以后,我仿佛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等我醒来时,我发现我就在太阳的不远处,我的所在是一颗极其渺小的星球,我被无形的力量锁在那里。
当时的星球还如同尘埃般渺小,但他开始生长,我也随着生长。于我而言,生长并不能带来任何益处,反而将我和他绑得更紧,我渴望自由,我渴望脱离束缚,我渴望遨游在宇宙之海中。我想要寻找,我心中的渴望。
然而随着时间不断流逝,我的挣脱,让我感觉到疲倦。我开始又一次睡眠,然而美梦终究是要醒的。
巨大的声响惊醒了我,一颗较为硕大的星球闪耀着赤红色的光芒,如同一只巨型火鸟向我俯冲而来,或者说是向这颗渺小的星球撞来。我仔细打量她,她周遭是熊熊燃烧的烈焰,火焰升腾变化,构成了一个又一个如同后世的文字,那大概就是我与文字第一次的接触。我听到她的低语呢喃,却听不仔细。我们好像相拥爱人般,互相纠缠,彼此融入,最终融为一体。与她的融合,使原先的渺小的星球突然变得大了许多,周围散宜着尘埃,我称这个星球为母星。
在母星之外散宜的尘埃,逐渐形成了一颗更为渺小的星球时,我那时随着她的成长感到抽丝剥茧般的痛,仿佛是有什么不可名状之物从我这儿剥离而出。
当时,那渺小的星球极其靠近着母星,它围绕着母星做着环形运动,然而它也在不停逃逸着,远离母星,远离我。我称呼她为月,与母星所围绕的日相对应。
那之后的时日,我整日在母星的地下深处,运用我与生俱来的能力妄图在其中还原我曾见过的仙境。那时母星的表层世界实在是太乱了,经常有脾气差劲的访客来临,他们会打乱我的布局。
直至一大片特殊的流星雨来访,仿佛数千条长蛇,拖曳着长长的尾巴,从远方而来。他们的尾是寒冰的颜色,它们的首被雾气笼罩着。很快,他们光临了母星,并永远居住在了这里直到如今。
它们当中小的横卧在坑洼的岩石上;体格略大的融进了沸腾的岩浆中;至于那之中有非常特殊的四十九条则冲破了地表,深深地驻扎在母星的地下深处,也是我所建的仙境当中,它们不仅占据了我辛苦经营的家园,而且让我再也无法观看以及改造母星大地之下的世界,那有着我妄图重现的故土。
在那之后,母星上只剩下地表可供我驱策,而失去重现故土机会的我似乎已经生无可恋,于是我日渐消沉,将绝大多数的时间用来休憩。
当我再一次醒来,母星上的变化实在有些大。有了如今日的大气,有了如今日的山川,有了如今日的海洋,以及一些形形色色的生灵。
当时的大陆,从今日的南极绵延到北极,只是狭长的一条大陆,如同一片孤岛一般,其余便是海洋,然而在大陆和海洋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川。
那时,仍然会有一些不友好的访客,偶尔访问着母星,但无伤大雅。生灵们零星地散落在母星上,有些生活在海洋中,有些生活在陆地上,并不会因此而消亡。
一种生灵我称之为泰坦,以当时最为繁多的冰川为食,最后共计有四十九个泰坦生活在母星上,他们体型巨大,立于大地之上可以擎天,所有他们一般也不喜欢在大陆上活动,毕竟那时的大陆实在太过狭小了,他们生活在海水之中,一生绝大多数时间用于沉睡,醒后会在海洋中肆意遨游玩耍。他们热情、友爱、勇敢,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而且似乎还拥有恒久的生命,但恒久不代表不会死亡,他们的死亡大概就是这方世界灾难开始的序曲吧!
当然,这时他们只不过是刚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不久,距离死亡,距离灾难还为时尚早。”
还有一种生灵也生存在这颗星球之上,这些生灵的存在需要通过现实中的存在而存在,他们有的生于阳光中,有的生于黑暗,有的由山石演化,有的由树木演化,有的由花草而生,有的由飞禽走兽而生……
那是一个众生万物皆有灵的时代,他们虽然由不同的事物变化而来,却有着基本相同的样子,他们与今日的人族大概相似,有头,有手,有脚……但与人不同的是在他们的脑门上有着一颗特殊的眼睛,那大概是母星给予他们的馈赠吧!他们的第三只眼蕴藏着强大的能量,他们可以运用一种他们名为“灵力”的力量,他们自称为“圣灵”。他们当中有一位领袖,生于曙光的圣灵——曙光·莱弗特,他领导着众生在这片大陆上生活着。
那时的圣灵奉泰坦为尊,他们崇敬泰坦,热爱泰坦,拥戴泰坦。因为泰坦的存在,才让世界不被冰川所覆盖,才让众生得以诞生。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共同生存在母星上。那段时光,大概是我一生当中所见到他们之间最为安宁的时光吧!
但是,好景不长,本不属于这颗星球、日后人族的祖先出现了,他在海底建立了文明,接着开始入侵属于圣灵的大陆,同时,当曙光·莱弗特的弟弟——暮光·图安莱特不受控制地打开了那来自地心世界的魔盒后,一切都开始变的不同。
在之后的岁月中,曾有一个特殊的存在对我说过,一切从毁灭开始,也将由毁灭结束。当时我听了这句话后,心中很奇怪的没有丝毫的愤怒、不解,仿佛我天生就感觉他所述说的就是对的。但究竟对错与否,我无从判断,也许时间会告诉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