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饿——”
某条高速路路口旁,一个约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仰头小脸,扯着身旁男子的衣角。
这男子也是不大,约略刚刚成年,面庞瘦削,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在中午日头的烘烤下,更显出一份惨白。
“——我也饿啊!”
男子微微低头,不由腹诽道。但看着小女孩娇嫩的精致脸庞,并没有说出口,而后手掌在一个洗得发白的布袋里翻腾了许久,才摸出一个不大的青苹果,然后弯腰递给小女孩。
“哥哥,好难吃。”
小女孩接过青苹果大口咬了一口,谁知还没咀嚼几下,就是一脸发苦、皱着好看的眉头叫道。
“难吃吗,啊——”
男子有些迟疑的接过,也是咬了一口。的确,有些难吃,但还是忍着酸涩咽了下去。说来这苹果还是男子从伏牛山捡来的,跟着跑了也有千里之遥了,可这味道的实在是对不住人。
没错,这男子就是张生。自从小世界出来后,张生接了小女孩就回了伏牛山,可是不如人意的是,老头子竟然没在家,他在那破烂道观里翻了又翻,什么也没找到,只好借了点钱,一路忍饥挨饿的来找张有,然后就有了两人露宿街头的这一幕。
而这小女孩就是萱萱。
其实从小世界出来的就张生和枯魔两人,其他都是因各自理由留了下来,而萱萱与念萱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必须留一个。
“萱萱先忍忍啊,等到了城里,咱再吃好的。”张生笑眯眯的捏捏她的小脸。
张生都想抽自己一巴掌,第一次出远门准备的实在是太不足了,否则怎会挨饿!
“哦!”
萱萱嘟着小嘴点头,可那皱起的小脸还是落在了张生眼里,仿佛是在示威一样。张生哑然失笑,扭过头烦躁的狠狠的咬了一口难吃的苹果,目光却是在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直到路口拐来一辆小型货车,不觉眼中一亮,赶忙上前拦下。那货车也的确停下了,张生赶忙凑到窗口,还不待张生说话,那货车司机先开口了。
“想要搭车啊?”车里倒是坐着两人,一男一女,像是夫妻。说话的是男人。
张生赶忙点头。
“去海上?”
张生赶忙点头。
那男人犹豫的想了想,而后才开口,似是有些为难。
“搭车可以,不过你得坐后面了,行吗?”那男人向自己媳妇忘了一眼,意思是坐不下人。
货车后面是满满一车鸡,张生要坐也只能坐在笼子上面。饶是这样,张生也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而后他说:
“你看能不能打个商量,我妹妹还小,吹不得风,能让大姐抱着点吗?”
张生回身,赶忙将萱萱抱起凑到窗口,然后目光看了一眼男人媳妇,而后定在男人身上。
男人看到张生怀里的萱萱明显一愣,显然刚刚没有看到萱萱,这也难怪,因为从那个方向过来,萱萱正好隐藏在张生后面。看到萱萱,男人媳妇面上也是一喜,不由失声道:“好漂亮的女孩。”
“阿姨也漂亮。”萱萱突然笑呵呵的叫道。张生一愣,这么乖!
“哎,小嘴也甜,”男人媳妇笑的合不拢嘴,说:“大正,让他们坐吧,我来抱她。”
“嗯,那就委屈你了,兄弟。”男人一脸歉疚的道。
“没事。”张生微微笑道。
张生坐在货车鸡笼子上,吹着夏初的热风,目光望着越来越清晰地城市轮廓,以及将其烘托而起的蔚蓝色的大海。
海上是一个直辖市,是大江的入海口,是南方非常重要的一个集商业、文化、交通、贸易等的国际大都市;因其是一个凸近大海的半岛,在早晨雾气弥漫时,整个城市就像是漂浮在了海上一般,因此得名。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一直疾驰的货车渐渐靠近城市,终于在一个喧闹的禽畜批发市场停下,张生审视了一番周遭拥挤的人群,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啊!终于到海上了。不知道,叶子姐有没有想我。
“老正来了……呦呵,老正那小女孩时谁啊,”一个裸露上身的大汉抬起满是豆大汗珠的脸庞,冲着大正这里玩笑的吼道:“不会是两天不见,你老两口又孵了一个吧!”
“去你的!”大正下车,也是冲其吼了一嗓子,然后径直走向张生,而后他媳妇将萱萱抱了下来,萱萱欢快的抱着张生的手臂,而后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小兄弟,前面就是海上市区了,”大正厚着嗓子笑道,而后又问:“哦,对了,你来海上是干嘛的。”
“找——哦,家里没人了,我来这找我叔的。”
张生本想说“找媳妇”的,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改口。
“那你叔在哪住,知道地址吗?”大正又问。
张生一愣,他只知道张生来了海上,却是并不知道地址。
“啊,那你知道海上大学在哪吗?”张生皱着眉头。
“海上大学?你叔是大学老师?”大正诧异的问道。
“不是,不过,我记得我叔好像是自那附近的。”张生只好敷衍道。
叶子在那上学,只好先找叶子姐再另做打算了。
“哦,海上大学的话,随便叫个出租车就能到了,很快的。”大正笑道。
这下尴尬了,叫车不得花钱啊,可自己兜里只剩几个钢镚了。
“呃,那个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地址,我走着去就行。”张生脸旁僵硬的笑道。
“走着去?”大正一愣,忽而反应过来,又打量了其一番道:“你是没钱了吧,我看咱俩有缘,咱好人做到底,借你点。”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而后重重的拍了张生手中。
“太多了吧,”张生脸上一红,赶忙道。张生还真没摸过几次百元大钞,平常在伏牛山拿的都是毛票,老头子给个半百的,张生都能激动好久。
“多个屁,你进了城一会儿工夫就没了。”大正却是豪爽的大笑道。
“那我找到我叔,一定会来还你。”张生收起笑郑重的道。
“行,你小子有这份心就行,”大正却是摆摆手,而后继续道,“你赶快去吧,顺利的话,赶着天黑还能找到你叔。”
“不急,先给你把鸡卸了——”
说着也不顾大正如何反对、如何拉扯就动起手来。那般速度,那般力气,看的大正都有些目瞪口呆,实在是想不通,瘦瘦弱弱的一个人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没几分钟,张生卸完了鸡笼子。抱起萱萱告别两口子。
“叔叔,阿姨再见。”萱萱声音脆脆的喊道。
张生都忍不住想亲她一口了,真乖啊!但是张生刚流露出这个意图,就被萱萱傲娇的果断拒绝了。
……
张生心痛的看着手中的半百钞票,眼神狠狠的瞪着渐渐远去的出租车,直到看不到踪影这才作罢。
而后才抬头看向路对面的一座堪称恢弘大气的、用潇洒的行楷写有“海上大学”四字的大门,忽然感到有些茫然。
这该怎么找?
“哥哥,那里那些人在干嘛呢?”转身正迷茫间,忽然,身旁响起萱萱脆脆的声音。
张生顺着萱萱的手指看去,就见在一座不高的五层大楼前围着数百人。目光上移,就见二层一扇碎掉的窗户里,似乎隐约藏着两道身影,且是一男一女。
这是在干嘛呢?
抢劫?姿势不对啊!强奸未遂被围观?那姿势就更不对了!
“作死呢。”张生随口胡诌道。他懒得管这些事,当务之急是找到叶子姐,否则晚上就得夜宿路边,又得挨饿。
“什么是作死啊?好玩吗?”萱萱扬起小脸一脸好奇的问道。
“呃,——应该,也许,可能会很好玩吧!”张生尴尬的扯扯嘴角,又是胡诌道。
“那我也要玩。”萱萱摇着张生手臂,一脸渴望。
“你不能玩,那玩意儿不适合你,咱去找姐姐好不?”
“哦。”萱萱皱着小脸,一脸落寞,竟颇为幽怨。
张生无奈了,你丫是演员啊,变脸都能如此精准,表情很到位。张生抬头向那边看去,发现警察都来了,可能真挺严重的。
张生看了一眼那校门,犹豫了片刻,而后一咬牙抱起萱萱向路对面走去,不一会了就成了看客的一员。
“哎,大哥,这是咋了?”张生走近后,问了一嘴一个学生模样的人。
那人回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张生,看到其苍白的脸色微微皱眉,最后不耐烦的摇头总结道:
“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强奸未遂,恼羞成怒,挟持人质,伺机逃亡。”
呃!
还真是强奸未遂啊!
可这姿势的确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