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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隋纪(1)

隋灭陈统一天下

陈祯明二年(公元588年)三月,隋文帝杨坚下诏,把陈朝的罪恶都罗列出来,宣布将要讨伐陈朝。又让使者把玺书送去陈朝,列举了后主陈叔宝的20条罪状。还下令将诏书抄写30万份,散发到整个江南地区。

十月二十八日,杨坚宣布隋准备对陈用兵,于是祭告太庙,接着任命各路统帅,部署行军路线。共有各路军总管90人,士兵51.8万人。

十一月初二,杨坚亲自为将士饯行。隋师出发后,各路军队经过长途跋涉,很快到达长江北边。然而后主陈叔宝却丝毫不在意,很长时间都不派遣军队。他虽然让朝廷群臣商议对策,但是由于奸臣阻挠,一直定不下方案。

陈后主曾经从容地对身旁侍奉的近臣说:“这里有帝王之气。齐军三次进犯、周军两次入侵全都惨败,现在的隋朝当然也打不过来。”

都官尚书孔范说:“长江是天堑,从古到今都起着隔绝南北的作用。现在敌军难道能飞过来吗?是边境的将领想立功,才把情况报告得很紧急。我总是嫌自己官职太低,敌军如果真的横渡长江,我一定可以立功当上太尉了。”

有人谎报说隋军很多马匹都死了,孔范说:“这些都将是我们的马,为什么会死呢?”陈后主觉得他的分析正确,所以没有布置防备,仍然奏乐、歌舞、纵酒、赋诗不断。

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正月,隋军成功渡过长江,靠近建康。当时建康还有正式武装的军队10多万人,但是陈后主胆小怕事,又不会带兵,只是白天黑夜哭泣,台城里的一切安排布置,全都委托大监军施文庆。

施文庆知道自己一直遭到将领们的痛恨,此时唯恐他们立功,于是上奏说:“这些将领总是不满足,平时就不服从陛下,现在情况紧急,对他们根本不能完全信任!”因此这些将领凡是有事上奏的,大部分都不被批准。

隋吴州总管贺若弼进攻京口的时候,陈朝都督萧摩诃向陈后主上书率军迎敌,陈后主不答应。等贺若弼进军到钟山,萧摩诃又说:“贺若弼孤军深入,他的营垒还没有构造坚固,此时出兵袭击,一定可以攻克。”陈后主还是否定了这个建议。

陈后主召集萧摩诃、镇东大将军任忠到宫内商议军情。任忠说:“兵法有言:到敌人地盘进攻,最好便是速战速决;在自家地盘抵抗,稳重一些更为有利。现在国家兵力粮草都很充足,应该固守台城,沿秦淮河修建栅栏,隋军即使前来进攻,也不能应战。

“然后兵分两路把长江水路截断,让隋军的消息无法传递。陛下再给我1万精兵、金翅战船300艘,从长江沿线顺流而下,直接进攻六合镇。隋朝军队肯定猜测他们渡过长江的士兵已经被俘虏,气势自然挫败。

“我以前就与淮南的百姓熟络,现在听说是我前往,他们一定会响应服从。再扬言说要进军徐州,截断敌军的退路,那么敌人一定不攻自退。等到雨季春水上涨,上游的周罗睺等各部队一定会及时赶来援助。这是良策。”

陈后主没有听从。

第二天,陈后主忽然说:“长期相持不战,让人心烦,让萧摩诃迎战吧。”任忠跪地苦求不要出战。

忠武将军孔范又上奏说:“请求决战,必当为陛下在燕然山刻石记功。”

陈后主听从了,对萧摩诃说:“你可以为我决一死战!”

萧摩诃说:“从来作战都是为了国家与自己,如今也是为了家庭。”陈后主拿出很多金帛财物赏赐给各军队。

二十日,陈后主让鲁广达在各路大军的最南边白土冈摆开阵势,接下来依次是任忠、樊毅、孔范,萧摩诃的军队在最北边。各路军队南北绵延了20里,首尾之间却互不知晓进退。

隋将贺若弼率领轻骑登上钟山,对陈朝各路军队查看,然后飞奔下山,与手下的七位总管杨牙、员明等人,士兵共8000人,也严阵以待。

因为陈后主私通萧摩诃的妻子,所以萧摩诃一开始就没有拼死作战的想法。只有鲁广达率领士兵奋战,邀抵挡贺若弼的军队。隋军只能数次后撤,贺若弼手下的士兵死了273人,后来靠放烟火掩护自己,才使士气重振。

陈朝士兵拿隋军人头邀功,都跑去献给陈后主以求赏赐。贺若弼知道他们骄纵松懈,于是又带领军队进逼孔范。孔范的军队刚一交战便四散溃逃,陈朝其他各路大军看见,骑、步兵都陷入混乱,根本不能阻止溃散,稀里糊涂死了5000人。

总管员明把萧摩诃擒获,押送到贺若弼那里,贺若弼命令把他砍了,萧摩诃神色自若,贺若弼于是把他放了,并且以礼相待。

任忠骑马进入建康台城拜见陈后主,向他汇报了军队的失败,说:“陛下自己保重,我是无能为力了!”

陈后主给了他两串金子,请求他募兵再战,任忠说:“陛下只有准备船只,前往上游会合各路大军,我当以死保护皇上。”

陈后主听信了他,让他出外布置,命令宫女整理行装等待,可任忠却好久不曾回来,大家都觉得奇怪。当时韩擒虎从新林率军前进,原来任忠已经率领几名骑兵去石子冈投降。

陈朝领军将军蔡征率领部队镇守朱雀航,一听说韩擒虎的军队即将抵达,兵士立马溃逃。任忠领着韩擒虎从朱雀门直接进入,一些陈军士兵想抵抗,任忠劝阻他们:“连我都投降了,你们还想干什么?”于是大众全都四下逃散。

台城里的文武百官全都逃走,或者躲了起来,还剩下尚书仆射袁宪、尚书令江总等几个人留在尚书省。陈后主对袁宪说:“我一向把你与别人都一视同仁,今天只感到非常惭愧。这不仅因为我缺少道德,也是因为江东士大夫的道义全都丧失了。”

陈后主惊慌失措,想要逃走躲起来,袁宪严肃地说:“隋军入侵,肯定不会对陛下加以冒犯。情况已经这样了,哪里还有陛下的容身之地呢?请陛下整理衣冠,在正殿端坐,像梁武帝萧衍见侯景一样。”

陈后主不听,下了坐床骑马离开,说:“刀斧之下,不能抵挡,我有良方!”与十几个宫人走出后堂景阳殿,准备跳到井里,也不听袁宪的苦苦劝谏。后阁舍人夏侯公韵用身体挡住井口,陈后主与他争执良久,才得以跳进井里。

过了不久,隋军士兵来了,向井里张望,叫了好长时间都无人应答,准备要扔下石头时才听到呼叫声,于是用绳子往上拉,却发现下面很重,后来才发现,原来陈后主与张贵妃、孔贵嫔三个人是一起被拉上来的。

沈皇后仍然在平时住的地方,淡定若平时。皇太子陈深当时15岁,关闭阁门坐在屋里,在旁边侍奉的只有舍人孔伯鱼。隋军推门进屋,陈深安然而坐,慰劳他们说:“一路行军,很辛苦吧。”隋军士兵都向他致敬。

当时,陈朝宗室王侯在建康城里的有100多人,陈后主怕他们添乱,把他们全都召进宫,在朝堂聚集,让豫章王陈叔英监视他们,又偷偷地加以戒备。等到台城失守,他们一起出去投降。

陈叔宝全无心腹

陈后主陈叔宝以太子的身份,成为陈朝的末代皇帝,做了皇帝以后,不好好地治理国家,反而大兴土木,尤其喜好女人,荒淫无度。

陈至德二年(公元584年),陈后主在皇宫光昭殿前把临春、结绮及望仙三座楼阁都修建起来。每座有几十丈高,一连几十间,用沉香木和檀香木做窗户、壁带、悬楣、栏杆、门槛等,用黄金、玉石夹杂着珍珠、翡翠饰品,把珠帘都挂在外面,里面有宝床、宝帐,衣物与玩物的瑰丽精美,自古以来都没有过。每当微风吹过,在几里外都能闻到香味。楼阁下面用石头堆成假山,引水为池,奇花异草相间种植。

临春阁陈后主自己住,张贵妃住在结绮阁,龚、孔两贵嫔住在望仙阁,楼阁之间都有复道往来。陈后主还宠爱王美人、李美人、张淑媛、薛淑媛、袁昭仪、何婕妤、江修容,他们经常到三座楼阁上嬉戏。又任宫女中通文学的袁大舍等人为女学士。

尚书仆射江总虽然是宰相,却对政务毫不关心,每天都和都官尚书孔范、散骑常侍王瑳等十几个文官侍奉后主在皇宫后庭游玩宴饮,与皇帝没大没小地瞎闹,被称为“狎客”。

每次陈后主在宴会上喝酒,都让各位嫔妃与学士及狎客一起赋诗,互相赠答,选取其中特别艳丽的谱上新曲,让千余名宫女诵唱,分成几个部分依次进行。歌曲有《玉树后庭花》、《临春乐》等,大多是赞美各位嫔妃的容貌姿色。君臣饮酒唱歌,常常通宵达旦。

后来,隋朝灭亡了陈朝。隋朝军队攻进建康时,陈叔宝被俘,然后被带到长安,住在修葺过的民宅里。隋文帝杨坚把他赦免了。

杨坚赐予陈叔宝非常丰富的财物,几次接见他,与三品官员同列。每次陈叔宝参加宴会,隋文帝都担心他会忧愁,不许乐队演奏吴地的音乐。

后来,看守陈后主的官吏上奏称:“陈叔宝说:‘既没有官职,又不得不在朝见集会上露面,希望能得到一个官号。’”

杨坚感慨地说:“陈叔宝真是没心没肺呀!”

看守官吏又说:“陈叔宝经常喝醉,清醒的时间很少。”

文帝问他说:“一天喝多少酒?”

看守官吏回答说:“每天和他的子弟喝一石酒。”

文帝十分震惊,命令让他喝酒有节制一些,过了不久又说:“随他便吧。不然让他怎么打发日子呢!”

突厥朝隋

大义公主原本是北周赵王宇文昭的女儿,嫁给了东突厥的沙钵略可汗。后来隋文帝杨坚篡周,赐公主姓杨,也把她的原本千金改成了大义公主。

杨素,隋朝名将

隋灭陈以后,隋文帝赏赐给大义公主几扇陈叔宝曾经用过的屏风。

大义公主因为杨坚篡夺了北周政权,内心很不满,于是借题发挥,在屏风上写诗叙述陈朝的灭亡,其实是借别人酒杯浇自己心中垒块。隋文帝听说后也很不满,以后对她的赏赐逐渐减少。

彭公刘昶原先的妻子也是北周的公主,后来隋叛将杨钦作为流民逃到突厥,欺骗突厥的首领说,刘昶想和妻子造反攻隋,暗地里派自己来告知大义公主,请求发兵攻打边境。突厥的都蓝可汗相信了他的鬼话,便不再向隋进贡,还对隋边境时常侵扰。

公元593年(隋文帝开皇十三年),隋文帝把车骑将军长孙晟派往突厥,暗中观察突厥的情况。大义公主见到长孙晟,言辞很没礼貌,还让自己的相好胡人安遂迦同杨钦密谋煽动都蓝可汗反隋。

长孙晟回到京城,向隋文帝汇报了这一情况。

隋文帝又派长孙晟到突厥索要杨钦。都蓝可汗谎称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长孙晟贿赂突厥显贵,打探到杨钦的下落,晚上便派人捉到了杨钦让都蓝可汗看。

长孙晟在众人面前公布了大义公主的丑事,突厥人感到很羞耻。都蓝可汗逮捕了安遂迦等人,都交给长孙晟。

隋文帝很高兴,给长孙晟加官开府仪同三司,派遣他到突厥去废掉大义公主。

内史侍郎裴矩请求劝说都蓝可汗把大义公主杀掉。

当时,处罗侯的儿子染干,号称突利可汗,想与隋帝联姻,并派使者前来。隋文帝派裴矩对他说:“杀掉大义公主才能许婚。”

突利可汗于是又在都蓝可汗面前说大义公主的不是。

都蓝大怒,终于把大义公主杀掉,然后又向隋朝求婚。

朝臣讨论后准备答应。长孙晟说:“我看都蓝这个人不守诚信而且反复无常。只因为他与步迦可汗有矛盾,才想归附我们。即使我们与他通婚以后他也会背叛。现在如果他与公主结婚,凭借我们的威望,他一定控制得了步迦、突利。等他强大以后再反叛,我们就难办了。突利可汗是处罗侯的儿子,一向忠于朝廷,到现在已经两代,以前曾来求婚,我们不妨以南迁为条件答应他的求婚。他兵力不多容易控制,还可为我们保卫边境抵抗都蓝可汗。”

隋文帝表示同意,便派长孙晟去突厥对染干进行安抚并答应把公主嫁给他。

公元597年(隋文帝开皇十七年)七月二十四日,突厥突利可汗前来迎娶隋朝公主,隋文帝让他在太常寺住下,告诉他有关嫁娶的习俗,决定把宗室女安义公主嫁给他。

文帝对都蓝和突利的关系多方挑拨,多方优待突利,接连派太常卿牛弘、纳言苏威、民部尚书斛律孝卿出到突利可汗那里。

突利可汗以前居住在北方,与公主结婚后,长孙晟劝说他率部落南迁,在度斤山附近的老镇子住下,隋朝又赏给他大量礼物。

都蓝听说后大怒,说:“我作为大可汗,待遇却比染干差多了!”便不再向隋进贡,然后再次对隋边境多次侵扰。

突利可汗对都蓝的动静有所觉察,有事立即报告朝廷,因而在都蓝犯边时,隋朝常常有所防备。

公元599年(隋文帝开皇十九年),突利可汗通过长孙晟上报隋文帝:都蓝可汗正在造攻城的器械,想要攻打大同城。

文帝下诏以汉王杨谅为元帅,尚书左仆射高颎从朔州道出兵、右仆射杨素从灵州道出兵、上柱国燕荣从幽州道出兵讨伐都蓝,由汉王全权指挥。

都蓝听说后,与步迦可汗结盟,联合起来在长城下对突利可汗突袭,突利惨败。都蓝把突利可汗的哥哥、弟弟、儿子、侄儿全部杀死,又渡过黄河掩袭隋蔚州境地。突利的部众四散溃逃,夜里,突利和长孙晟身边只有五骑随从向南逃;到天亮时,走了100多里,又收容了几百个骑兵。

突利可汗同部下商量说:“我作为一个投降的人,只能战败入朝,大隋天子还能以礼待我吗?步迦可汗虽然来打我们,可他和我们并没有冤仇。我们去投靠他,他们一定会帮助我们。”

长孙晟知道后,暗中派使者到伏远镇,命令他们把烽火立即点燃。突利可汗见四个烽火台都点起烽火,便询问长孙晟,长孙晟骗他说:“城高地势又开阔,烽炲的戍卒一定是远远地看到敌人来了。我国规定,如果敌人来得少,点燃两个烽火;敌人多,点三个烽火;敌人大部队进犯,点四个烽火。这一定是他们看到敌人非常多并且已经迫近我们了。”

突利可汗非常害怕,对部下说:“追兵已来,进城才是第一位的。”进城后,长孙晟留下突利可汗的高级官员执室管理军队,自己带着突利可汗乘驿站的车马赶回长安。

四月初二,突利到达长安。文帝十分高兴,任命长孙晟为左勋卫骠骑将军,对突厥持节护卫。

文帝让突利与都蓝的使者因头特勒辩论,突利具有直率得理的言辞,文帝便对他很优待。都蓝的弟弟都速六抛弃妻子儿女和突利一块回归隋朝,文帝对他的行为很赞叹,让突利多送给他珍宝以安慰他。

高颎派上柱国赵仲卿带兵3000为前锋,在族蠡山遭遇突厥,双方大战7天,突厥大败。隋军又追到乞伏泊,将突厥再次打败,俘虏1000多人及万余牲畜。突厥大举进攻,赵仲卿将部队摆成方阵四面抵抗,坚守了5天。还好高颎援军及时赶到,突厥战败逃走。隋军追过白道,超过秦山700多里后才返回。

杨素的军队与步迦可汗相遇。以前隋将与突厥战斗时,总对他们骑兵很担心,都是把战车与步、骑兵混合编队,把骑兵包裹在鹿角阵的里面。杨素说:“这种方法只可用来保护自己,不足以战胜敌人。”于是把这种方法废除,命令部下排成骑兵阵势。

步迦可汗听说后很高兴,说:“这种机会实在难得。”下马仰天拜谢,然后带骑兵10多万向前猛冲。

上仪同三司周罗睺趁匈奴骑兵尚未拉开架式,率先率军迎战,用的是隋军中的精锐骑兵,杨素带大军随后参战,突厥大败。步迦可汗受重伤逃走,部下被隋军杀死杀伤无数。突厥人四散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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