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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样的被子睡得挺爽,是不是?”宏宝对刚刚起来的两个新人说。

“是的是的。”刘虎和烂鼻脓齐声回答。

“可你们知道这些被子哪来的吗?”

两人一齐摇了摇头。杰鳖抢先说:“都是我们抱来的咧,从别人家里抱来的。”

宏宝说:“今天你们俩要干的事,就是从别人家去抱床被子回来。要想加入我们,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抱床被子回来。自己抱回来的被子自己睡,抱不回来,晚上就睡地板。”

刘虎与烂鼻脓面面相觑,这被子说抱就能抱回来吗?入伙的第一件事也太难了吧?刘虎嗫嚅着,想说点什么。可他还没说,杰鳖就抢着说了,“别怕,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一点都不难。现在要我一天抱十床被子回来都没问题。”德伢子他们也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好了,就这样决定。杰鳖你带虎伢子,老麻怪你带烂鼻脓,不要帮他们,非得要他们自己抱回来才算数。”

杰鳖朝宏宝挤挤眼睛说:“好咧,我不能坏了规矩,对不?”说罢,就带着刘虎上路了。

天上的白云一朵朵,就像地上的棉絮一床床,要是能掉下来一片,那该多好。刘虎在心里想。“别看天了,你大概希望它能掉一朵下来给你做棉被吧?”杰鳖笑着奚落他。

刘虎愁眉苦脸,说:“可我到哪里去找棉被呀?”

杰鳖笑道:“沙水市据说有三四百万人口,平均每人差不多有一床棉被,就是说,沙水市一共有三四百万床棉被,绝对比这时天上的白云还多,你还发愁找不到棉被?”

刘虎撅着嘴说:“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人家的棉被都在家里,我还能跑别人家里去抱?”

杰鳖轻松笑道:“这不难呀。你根本用不着跑别人家里去。六月六,晒棉被。今天虽然不是六月六,但这么好的太阳,肯定有人把棉被拿到院子或楼顶去晒,这时要抱,会很难吗?”

刘虎木木地点了点头,头脑里马上又有了新问题,“万一被人撞上了,怎么办?”

杰鳖向前跳了一步,回头笑道:“凉拌,没办法啰!自认倒霉吧!”

“我、我……我看我不适合做你们这行。”刘虎止步不前了。

杰鳖哈哈大笑,说:“哈宝,逗你的呢,碰上人就没办法了?那我们做这一行的也就不要做了。告诉你,如果碰上人了,那人不说话,你也不说话,抱着被子走就是;那人若要问,你就说你妈妈要你把被子收回家。那人如果说,你怎么收我家的被子啊?你就说,那我家的被子晒哪儿啦?那人肯定会说,你这个伢子宝里宝气,我怎么知道你家的被子晒哪里?你就笑着对他说对不起,然后把被子塞给他,拍拍手,轻松走人啰。”

刘虎一笑,心想,是啊,这样不就骗住对方了?“可那人若知道我不是他们那幢的呢?”

杰鳖叫道:“操!干我们这一行若是百分之百稳妥,那全世界的人都会来干。你又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干个屁啊?当然了,你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干之前,把一切想清楚点好。”

刘虎看了他一眼,这话等于没话。

杰鳖又说:“放心吧,按常理,你是这一幢的,他也许知道;你若不是这一幢的,他就不一定知道。”

刘虎狐疑地望着杰鳖,问:“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是他们那幢的了。”

杰鳖说:“我操!我是说,如果你是那幢的,他平时见过你,他就知道你是那幢的。而你不是那幢的,他平时没见过你,他就不能断定你是不是那幢的,也不会怀疑你不是那幢的,而只会让你回家再问问你妈妈,你家被子究竟晒哪了?懂吗?”

刘虎的脸上又有了喜色,杰鳖说得太对了,他妈的!这家伙真是个人精啊,难怪宏宝夸他。

杰鳖看出了刘虎脸上的喜色,说:“没问题了吧?”

刘虎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说:“我们去哪里抱?”

杰鳖看了看天,说:“先不急,等到中午再说,中午太阳最大,晾出来的被子最多。而那时大家往往都在家里打午睡,你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把被子抱出来。那时你就是想碰个人,都不容易呢,嘿嘿。”

刘虎也嘿嘿地跟着他笑,说:“那现在我们干什么?”

杰鳖说:“除了睡,我们还要吃啊,现在我们就去搞几个钱包来。”

刘虎吃惊地叫道:“我?你要我?!”

杰鳖说:“你急什么?谁要你搞了?你在一旁看着就是。”说罢,杰鳖跳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刘虎也跟着他跳了上去。刘虎不知杰鳖要带他去哪里搞钱包,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公共汽车上的人真多啊,大家挤在一起一个劲地叫热。杰鳖也跟着大家叫热。杰鳖大声大气地对刘虎说:“热啊,真是热,热死了,他妈的这鬼天气。”公共汽车一到站,杰鳖就拉着刘虎的手跳下了车。

刘虎懵懂问道:“太热了?不去搞了?”

杰鳖神秘地朝他眨了眨眼,然后把他拉到僻静处,从左右裤袋里摸出两件东西来,笑嘻嘻地说:“看看,这是什么?”

刘虎惊叫:“你?!”

杰鳖撇撇嘴,说:“小意思啦,刚才在汽车上掏的。数数看,有多少?”说罢,塞一个给刘虎。

刘虎拿过钱包,气道:“你他妈的,告都不告诉我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万一抓住了怎么办啊?”

杰鳖一边数钱,一边笑道:“能告诉你吗?告诉你了,你还不吓个半死?告诉你了,我们倒真有可能被抓住!”

刘虎惊魂甫定,慢慢地摇了摇头。这个坏蛋说得有理,刚才若先告诉自己要在汽车上掏包,他还真会吓坏去。

刘虎的包里有78元,杰鳖的包里有113元,加起来差不多有两百元了。刘虎兴奋得不得了,他奶奶的,这钱可真容易搞啊,说来就来了。可杰鳖不满意。他叹一声说:“哎,坐公共汽车的,也都是没钱人哪,我费了九牛和两个虎伢子的力气,才搞了这么一点,真是没运气。”

刘虎呵呵笑起来了,骂道:“不劳而获,还这么贪心?只费了你一点鳖劲罢了。”

“切,不劳而获?”杰鳖瞪了他一眼,“亏你说得出口?我现在不跟你多说,以后你就知道我是不是不劳而获了。”说完,杰鳖把钱往右裤袋里一插,把钱包往左裤袋里一插,双手搓了一下,向前走了。

刘虎追上他,“现在,我们干什么去?”

杰鳖不看他,继续往前走,“吃饭。吃饭去。”刘虎估计是“不劳而获”这个词用错了,杰鳖似乎没兴致跟他多说什么。他只好默不作声跟着他走。摆什么架子?还真当自己是师傅呢。刘虎在心里嘀咕。杰鳖在一家报刊亭停留了一下,扫了一眼里面花花绿绿的杂志,一句话没说,又走。

杰鳖把刘虎带到一家快餐店,每个人叫了一个五元钱的盒饭。刘虎先比杰鳖吃完。杰鳖笑道:“还要吗?还要就再吃一个,吃饱了做事心不虚。”他的兴致又上来了。

刘虎摇了摇头说:“不要了。”一听到他说要做事,刘虎又紧张起来。吃完饭就中午了,再过一会儿,自己就得去抱棉被。杰鳖虽然把整个过程都给他安排得天衣无缝,但他还是忐忑不安。

杰鳖吃完,抹了抹油油的嘴巴,掏出十元钱,递给伙计。刘虎看见他把其他钱又插进右裤袋里,就顺便瞧了一下他的左裤袋,发现刚才鼓囊囊的口袋这时瘪瘪的了。刘虎惊讶地问:“你的包呢?”

杰鳖笑道:“观察力还不错!包被人掏了啊。”

刘虎不信:“你?”

杰鳖笑道:“是的,骗你的。我留着包干嘛,早丢到刚才那报刊亭了。”

刘虎说:“为什么?”

杰鳖看着刘虎说:“宏宝说,这叫盗亦有道,懂不懂?你没发现,钱包里还有一些证件?丢了百把几十元钱,失主也许并不在意,但丢了证件,他们才真正着急。报刊亭那些卖报的,一般都是热心人,发现我扔在那里的包了,就会按照包里的信息,与失主联系。失主找到自己的证件,也许还会给点钱感激卖报的人呢。”

刘虎哦了一声,说:“想不到你还这么好。”

杰鳖笑道:“宏宝说,损人不利己的事不做。这样的顺手人情,不送白不送。我这也是为我们以后着想,以后若被抓了,他们动手打人,也不会太狠吧?”

听了“动手打人”四字,刘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更没信心了。

刘虎几乎是被杰鳖推进解放路一个居民区的院子里的。刘虎把杰鳖上午交代的像背答案似的在心头默念了几遍,然后冲到院子里面,从一根绳子上扯下一床棉被,抱着就跑。

天见可怜,他终于把被子抱出来了,没有出任何纰漏,而且他根本不要向被子的主人说:“我妈妈叫我来收被子的,她说我家的被子就晒这里。”刘虎想如果真碰到被子的主人了,自己会吓得半句话都讲不出。

把被子塞给杰鳖,刘虎脸色煞白,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双脚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像一个被抽空了的软壳,一屁股软了下来。

杰鳖接过被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操!至于吗!?吓成这样?”刘虎把头垂到了裤裆里,什么话也不说。成功是成功了,但他发觉自己并不适合做这事,他想自己最好是趁早另谋出路,要不然哪天被人追着跑,心脏肯定会从喉咙中颠出来。

杰鳖也许看出了刘虎的心思,他停止笑,说:“算了算了,别一副霉样,第一次都这样,你还不错啦!”

刘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默然道:“你别安慰我。”

杰鳖又笑,说:“不是安慰你啦,你不但敢抱棉被,还敢把人家的芦花枕头也顺带捎出来,真的很不错。”说着他拍了拍棉被。

刘虎抬眼一看,发现棉被里真的还露出半截芦花枕头。这是怎么回事?刘虎傻傻地笑起来,说:“这个枕头真是我抱出来的?”

杰鳖说:“是啦!你自己不知道吗?我站在外面,亲眼看见你把这只枕头先扯下来往被子中间一放,再三下两下卷起被子就跑。”

天啊,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也许我一眼看见这个枕头很美,下意识就把它裹进来了?刘虎搔着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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