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别墅区，沿着公路向外走去。
左馗不知道幽雪要带他去哪里，但他决定不问。
他知道幽雪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但深到这种程度，是他没有想到的。
如果幽雪的话不是在吹牛逼，那左馗过于急切地提出要求，搞不好有性命之危。
不过，也许她是在吹牛逼也说不定。
左馗的脑子乱了起来。幽雪见状，又笑了笑。
“我能做到很多事情，但不是所有事情都符合世界运转的规则。比如让亡者复生，比如让时间倒流。也许偶尔可以战术性地使用那么一两下，前提还要保证他们不能干涉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她说着，回头望着左馗道：“所以，我也不能把你破损的灵魂恢复原状并且重新恢复成原体，因为那不符合这个世界的法则。”
左馗沉默不语。
他在想用什么方法能够说动幽雪完成他的愿望。
幽雪似乎料到了他的沉默，兀自继续道：
“仔细想想，二十五年前，我还是只是个懵懂的少女，那时候我可是做梦也想不到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说着，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她嘬了嘬嘴，之后又叹了口气。
“二十五年前，幽劫来到我身边。”幽雪又开了口，话语如江水一般，开始滔滔不绝：“那时候我可青涩了，和他爱得死去活来的。”
她说着，突然冲着左馗调皮地笑了一下，如少女般可爱。
左馗看得一怔。
“后来，幽冥来了，两个人折腾得天翻地覆。”幽雪说着，又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道：“结果，劫哥就挂了。”
左馗想说这段他听过，但最终没敢张嘴。
“那时候我小啊。年轻，单纯，男人没了，直接暴走。我当时抱着幽冥的大腿，哭着喊着让他教我复活劫哥的方法，结果幽冥说：‘来当鬼差吧，好好修行，有一天必将无所不能’……”
幽雪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最终没了声音，只剩下双腿在机械迈动。
沉默维持了片刻，左馗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捧个哏了，便小心道：“然后您……就去当鬼差了？”
幽雪回头望着他，但眼神明显不聚焦。她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漠然点了点头。
“然后，我的世界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耸耸肩道。
“幽冥收我做了徒弟，可教我东西的人却有许多。”幽雪道：“我有很多奇遇，多得足够些好几本玄幻小说。”
顿了顿，她又怅然道：“不过，多数奇遇实际上都是别人来找我，只不过我不知道而已。只是对我而言，别人的算计就是我命中注定。”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缓解了一下忧郁，转头对左馗道：“你对咱们这个圈也有不少了解了，你听过骨玉生这个名字没有？”
左馗想了一下，赔笑着摇头道：“没有。我进圈也就三年，您是达人，学识拉了我八条街。”
幽雪没理会他的谄媚，继续道：“合浊公你已经见过了吧？”
“是。”
“骨玉生是他弟弟，是骨族的大修。修为上不弱于合浊公，但是心性很散漫。兆载生活让他闲的有些癫狂，有点老顽童，还有点神经病。反正各种我觉得很无聊的游戏，他都能感兴趣好半天。”
幽雪说着，突然又沉默了一下。她又望着左馗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是我做鬼差以来，对我帮助最多最大的人。”
她突然咧了一下嘴，似乎很不满：
“直到我直到他也是为了对付幽冥才接近我。”
长叹一声后，幽雪继续道：“不过呢，我们相处得真的很不错。即便后来我知道了真相，老实说，我也并不恨他，而且对他的死，我非常难过。”
左馗微微有些诧异，道：“您不是说……他是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生灵，而且和合浊公有的一拼。”
“是呀。”
“那他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被幽冥杀掉的。”幽雪耸耸肩道。
左馗吞了下口水。
这些对幽雪来说都十分重要的人，就是如此自相残杀的？而幽雪谈到他们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感情波动。
这是经历了些什么，让她变得这样麻木？
“老实说，幽冥是真的屌。”幽雪道：“你知道冥王有直属的七个嫡系机构么？”
左馗摇了摇头。
幽雪道：“这种有些现代化的管理制度是就是幽冥改革出来的。幽冥把冥府自人类奴隶时代就开始实行的政治制度作了大量改革，冥府三权分开就是他做的。七卫也是他配置，直接为冥王负责，头头叫‘卫首’，七个卫首里还有个总制所有卫首的‘卫督’。”
左馗张着嘴巴，眉头紧锁了起来。
“卫督”这个称呼，好像从哪里听过……
蓦的，他舒展了眉头，脱口道：“卫督不就是钟馗吗？！”
幽雪有些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道：“这里也知道？”
左馗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这么介绍自己来着。”
幽雪哈哈一笑，道：“是啊，他现在是卫督了，总算没有白受罪。”
左馗不解道：“这……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七卫和十殿阎王还有众鬼帝不太一样。行政和司法方面，更多需要的是工作能力。你认为为什么姬商泽带着阎罗天子闹得天翻地覆，十点阎王和酆都大帝这些名传六界的人却不来阻止呢？”
左馗想了想，道：“我以为当领导的都是这样，先派小弟出马，小弟不行自己再上。”
幽雪大笑起来。她拍了拍左馗的肩膀，道：“你这个小鬼，有点可爱啊！”
左干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才没有那么傻逼，你以为冥府是什么？中二病集中营吗？”幽雪道：“对于行政和司法机构而言，它们的首脑要有管理和治理的能力，所以上阵动手不是他们的强项，就像古代大军的主帅，也可能是满腹经纶的儒生，而非冲锋陷阵的勇将。”
左馗思考了一下，便点头道：“能get到。”
“但是，幽冥对卫首的挑选有些特别。所有的卫首都是站在六界巅峰的大修，一个人可以打垮一只军队或者攻陷一个过度的那种大修。就像钟馗，如果七童不耍诡计，他想奈何钟馗是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