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她在别人的不解和自己的绝望中,一天一天打发着难以释怀的生活,直到李想的出现。她第一次看到李想的时候,对方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在舅舅的带领下,走进明家前院,高高瘦瘦、直立着的头发,宛若语文课本中的鲁迅,他的眼神睿智、鉴定、含情脉脉、不失温情。也就是在那一刻,她躲在院落的角落看着他正拿着一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和妹妹说话时,心底第一次萌生了一种与舅舅无关的醋意。从那一刻起,她不在半夜里爬出窗户到院子里的杏树上睡觉,不再啃树皮、吃树叶或是杂草。直到那个自己险些将对方撞下悬崖的寒冷的黄昏,她都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恶习,好让生活步入正轨。
然而那个寒冷的黄昏因为一点点小事,她居然爆发了。
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情愫在那个夜里宛若山呼海啸一般席卷了整个常水村。她的哭声是那么巨大,以至于惊醒了村里最能熟睡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更令人称奇的是居然有那么多的麻雀、乌鸦、猫头鹰和一直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狼或狼狗撞死在了她的门口。
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她慢慢的发现,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拜访家里的次数日渐增多,偶尔还和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那些时日里,一向对老师持有蔑视态度的母亲,居然对李想前所未有的热情了起来。
“对儿子都没见你有这么好过。”有一天,李想走后,冷冷的回了母亲一句。
“难道你不喜欢他?”
母亲反问过来的时候,她的脸明显的涨红了脸起来。
许久之后,对方和对方的父母在舅舅的陪同下,上门提亲,她的母亲满是欢喜,一口答应了下来。她母亲答应的时候,不忘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和旧时代不同了,还是要征求一下女儿的意见!”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她刚好走进家门,然后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到了她的身上。
“我是不会嫁人的……不会嫁任何人,除非我死了!”说完后,狠狠的摔上了自己的卧室的门(她的房间有一小门和客厅相通,另还有一个门直接面向院子,麻雀、乌鸦等皆在此门撞死),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众人。包括他家人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脾气、性格与怪异的想法、行为,因此之后此事再未有人提及。倒是她,这件事之后的许多个时日里,她对李想的种种念想越来越深,尤其是有月光或是雨雪的时候,这种念想会越来越强烈。有月光的深夜里,她总是一袭白衣走出房门,挨家挨户的敲村里每一家的门,敲开门等对方问她所为何事或因害怕而尖叫时,她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转身离去。有雨雪的夜里则是另一种状况。在这样的夜里,她总是一袭红衣和鬼魅一般游荡在村里的每一个角角落落,然而把目标锁定在常水小学的门口。她会注视着校园许久许久,知道月亮西沉、太阳升起的时候。也有些时候她会爬上院子里的杏树,一边云吸食手指一边嚼着泛绿的树叶。她做这些的时候,总是眼睛泛绿,眼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