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的蓄谋已久的计划偏离了当初设定的轨迹,成了空想。
明枫和沈丽婷回来的那天,他蹲在窗口,透过玻璃窗看着冒着严寒大雪相互掺扶走入常水村的夫妻,一种巨大的创伤悠然而起。
他感觉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胸口之上,让他无法呼吸。皑皑的白雪里,那眼神似惆怅、似不服、似决绝、似坚定,以至于当那根卷烟烧到他手指的时候,他都全然未有察觉。
“哼……等着吧!”他狠狠的甩掉了烧到手指的烟头。
烟头被摔在了被褥上面!这一切,他全然没有察觉。
当他察觉的时候,想要扑灭燃烧的大火,可火势已经失去了控制。
“钱……钱……钱”他想起了里屋柜子里存放的积蓄,那是他爹和他当村主任以来通过各种渠道积攒的所有家产。如果没有了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是当他冲进里屋打开柜子的时候,夹着着浓烟的巨大火势已经淹没了他的视线,他想冲出去,可迈开步子,眼前一黑,却全然失去了知觉……
房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的居然是他的女儿静琴,许久都未谋面的女儿……
他揉了揉眼睛,心想是不是做梦了,在梦中见到了女儿,然而微笑着叫爹的女儿告诉父亲,他不是在做梦,出现的真的是他魂牵梦绕的女儿。
“爹,你醒了!”
“嗯……爹……爹不是在做梦吧……”他举起了颤抖的手。
“爹,你不是在做梦……女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泪水再次溢出了眼眶。
“爹,我来喂你喝汤吧!”说着女儿扶起父亲,将一勺热腾腾的肉汤递到了父亲的嘴边。
人们常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情人,此刻历经大火后的沈贵真切的感受到了小情人的美好。
往事一幕一幕的涌上了心头,他发现在无声的岁月中那个骑在他头上撒尿的小姑娘此刻已经变成了他老有所依的慰藉……
“女儿,还走吗?”父亲还是问出了这一句……他想把这一幕永远的留在自己心头,永远留在自己的眼前。
“嗯!”女儿打破了父亲短暂的幻想。
“奥!”他机械的点了点头,第一次对自己当初送女儿出去读书的念想产生了怀疑。
我错了吗?
没有人可以解答他心中的纠结于念想。
不知何时,女儿退了出去,空荡荡的屋子顿时失去了光泽。墙壁上毛主席的自画像的眼神依然炯炯有神,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曾几何时,在他的自我感觉中,觉得自己就如同毛主席一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然后此刻被烧伤、被关在屋子里的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与孤独……
他的被褥旁边堆着大堆的报纸,他吃力的伸出了手,将一张报纸取到了手中。
顿时,顿时泪如雨下。
让他泪水雨下的是一张图片。图片中一辆大卡车的轮子被抛到了不远处,急行的大卡车明显的向一边倾斜,看似瞬间将要翻车。车上载着一些似乎发光的东西,他想看清,但图片却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