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梅顿了顿,她刚来,茫茫进入这个陌生的世界,那个将她带入着山沟的山脚下那个院落的主人也就是小男孩的父亲为什么不开心,她自己不懂或者说不想懂,她刚刚来,不管对她还是对他们来说,对方都是一片陌生的地域,就如同神话故事中的天上与人间或是科幻电影里的天域与地球,一切仅仅是个开始,他们无需关心她悲伤的胆战心惊的心灵,她也无需过问他们的种种琐事与烦恼……但一切改变了,改变在了一个落日的黄昏,那个黄昏她端坐在院中的凉亭里(这个时候深秋已过,寒冬即将来临),捧着一本从楼上图书室拿来的讲述宋朝故事的历史书,院落的主人走了过来,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问她,“为什么几十年来,修了被水冲走,而后再修,反复不断的修。”
说完便看着对面凋零的南坡继续发呆,他没有想到她会回答,更没有指望她会给出合理的有用的答案,但她却给了,虽然迟疑了很久,但还是给出了令他满意的答案,“我们老家也时常下雨,而且沱江的河水更深、更迅猛,但路是沿着山坡筑的……有堤坝……”
听到“沿坡筑堤坝”的时候,他挣了挣,朝她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冲了正方。那一刻,她知道,这个年龄虽比自己大但在辈分上属于妹夫的男子在人格的某一深处接纳了自己,不再将自己当拐来的外地女子来看待,她失神的无助的笑了笑,继而和便再次陷入了无尽的空洞中。
虽说冬天来临了,但对明枫来说,却迎来了真正的春天,自生意失败、流离失所、深牢大狱之后的专属于自己乃至这个这个时代的真正的春天。春天是初恋的父亲、兄弟的父亲、曾经政治上的对手沈贵带来的,起初,当他走入明家大院和他提议修路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常水村里那么多能人,那么多对方信任的人,不管是对方的妹夫王玉兔、精于算计的会计郑纪还是凡事总是冲在最前面的林俊(和他大哥同名不同人),对方都没选,却选择了自己,他一度怀疑对方有诈,又出了什么阴谋诡计,因此一再的怀疑,一再的推脱,直至对方推心置腹,亮出了最后额底牌:王玉兔不是干事的料,郑纪在金钱上太过算计不服众,林俊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总之三人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不具备领导村民修了的能力与责任……
“好吧,我来!”他答应了他。
“侄儿,虽然过去我们也曾有不快,且这种不快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完全支持你,毫无保留的支持你。”沈贵顿了顿,坚定的看了看他,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沈贵走后,明枫陷入了长久的思索中,从常水村途径梅花落直至石头寨,绵延十余里的路,曲曲折折、起起伏伏,过去几十年来,沟里人修了又修、修了又修,一遍又一遍的修着,面对着每年七八月间规律着泛滥着的洪水,却总也找不到彻底根除、一劳永逸的办法,直至这个外地女子的出现,直至那简单的五个字“沿坡筑堤坝”涌入了他的思考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