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颖,舅可以回去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在深圳的街头,他看着她,热泪盈眶。她却惆怅了,她不想回去,纵使有鸡冠头之危局,但深圳的魅力对她来说却是魅力无穷的。在这块崭新的土地上,她可以随心而活,不必在乎任何人的世俗的看法,她可以活出自己,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城市里,她心中的男人,完全属于她自己。
听到“投机倒把”被取消后的当夜,在银湖别墅内,睡不着的时候,她将这些想法述说给了同样睡不着的马致远。马致远极为赞赏的看了看她,月色下,他的目光那么坚定、有力、纯净。
他说:“小朋友,想留就留下吧。”
“可舅要回去了,”
“你舅回去,你也可以留在这里啊。”
“留在这里干嘛?你养我啊!”
“嗯,只要你愿意,我就养你。”
“别开玩笑了,你养不起我的,我吃的多、穿的又挑剔、要住好房子,要开好车子……”
“对我来说,这不是问题。”
“好了,好了,我服你了……你开起玩笑来,可真是没边没沿……我去睡了,好困,晚安。”很明显,李世颖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但她不敢面对,也不想面对,她心里,满是明枫了,不能装下第二个人,她也不想装下第二个人。
“……如果那天,不为你舅活了,就来深圳吧!你应当活出你自己。”他这么说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了门背后。她听到了吗?也许听到了,也许没听到。他觉得这话是对她说的,可冥冥中却像是说给自己。是的,他希望对方能够留下来,希望对方能够成为自己的终生伴侣。可理智告诉他,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眼下,她的心里只有明枫,他必须让她走,并且要祝福她走。有时候,现实中的距离远了,两个人的心反而容易走近,有时候,现实中的距离近了,两个人的心反而容易疏远。
他们走的时候,他开车(他在深圳的二一二吉普车)将他们送到了广州,在广州火车站,她拥抱了他,“也许,如果那一天,我真心想为自己活着了,会来深圳或去喀什的,谢谢。”
“也许哪一天,我会去常水沟找你的。”他对着她的耳朵,悄悄做了回复。
“你最好别来,会失望的,”
“你们说什么呢?”明枫插嘴道。
“没什么,道别。”李世颖又嘟起了嘴。
“枫哥,再见。”
“再见,我们走了。”
李世颖和他挥了挥手,走进了候车楼,明枫跟了进去,提着厚厚的行李箱。
二人走后,马致远失神额看着人来人的车站广场,浩瀚人海,他又成了孤家寡人:再大的成就,无人分享,又有什么意义呢!也许,我们还会再见,李世颖。
半年多后,李世颖终究还是跟着明枫回到了常水沟,明枫终究没能逃脱“投机倒把”的制裁,李世颖终究还是失去了完全拥有对方的机会。他把她赶出监狱的时候,他心中的伤痛与纠结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她比他赶出来的时候,她心中的失落、茫然与绝望也唯有她自己深知。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他们互相怜惜,却碍于世俗,只能如同平行线一般一直平行下去,只要他们心里还珍藏着对方。
可生活是善变的、人心是善变的,计划赶不上变化,未来极难预知,未来在哪里,他的未来,她的未来,她们的未来,在什么地方?他们却是说不清,没有人能够说清,在茫茫宇宙中,一个人的命运,如同一只蚂蚁、一粒尘埃一般何其微小。也许风一吹,一切就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