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总是爱开玩笑。
有些开的很大，有些开的很小。
有些可以在刹那间毁掉一个人的世界，有些只不过是蜻蜓点水一般轻轻拂过一个人的生命。
礼夏不止一次地对他说：“我要疯了，快点结束吧。”
上帝对她露出慈祥的笑脸，不知道回应是什么。
可她没有想到，下一个玩笑来的这么快。
这么急。
这么汹涌澎湃。
充满绝望。
1
图书馆里，窗边的位子上，两个人正在安静地专注于面前的书。
“好了，今天就复习到这里吧……”顾卓晨看看手表，看着到点了。他放下笔，开始把桌上的资料往书包里收，“哦，对了。明天要把第三十七页的文章背给我听……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那是必背课文。”
顾卓晨自动无视了礼夏仿佛在说“你竟无情到这个地步”的表情，但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一排洁白的牙齿露出来，很干净的样子。
“……刚刚那两道题懂了没？”
“懂了。要不是你语言表达那么差，我还可以早个十几个分钟弄懂……”
“那明天多做几道。”
“……”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聊着，走出图书馆。
一切好像还是和往常一样。
道路两旁的树荫依旧巨大地摇曳着，夏季，太阳落下去的时候都很晚，所以现在依旧是淡淡的蓝色天空。
“比赛结果出来了……”顾卓晨看向身旁的礼夏，“你是一等奖。”
礼夏张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又合上了。只有顾卓晨看得出，她心里其实很是激动。
“你知道吗，结果出来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顾卓晨忍不住轻轻地笑了，“特别是虞倩，你知道那张皱皱的苦瓜脸上，两颗眼珠子爆出来的样子吗……”
礼夏还是被顾卓晨的描述逗得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很放肆。
少女好听的笑声在风里好像银铃一样。
“我就说你可以的，学习也要加把劲，听见没……”
“知道了知道了，顾学霸。”
对，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甚至更加美好。
上帝就喜欢来这一套，在狂风暴雨来之前，先塞给你一颗糖。等把你甜得不知天上地下的时候，再亮出杀气腾腾的寒光利剑。
礼夏明明已经经历过很多类似的场景。
明明已经知道会是这样。
但礼夏在那个时候，真的是忘记了这一点：她太久没有被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重新笼罩了。
所以她觉得这就是平常的一天，是安详宁静的一天。
“你们在干什么？”
所以当她和顾卓晨上了楼梯，看见对面站着的迟怀芳的时候，她才想起来。
2
你看。
她终于想起来了。
这个永无止尽的循环。
3
礼夏从头到脚都是发冷的。
所以她没有办法挪开半步，也没有办法躲闪。自然就任着迟怀芳发疯一般地冲过来，揪着她的头发甩给了她重重的巴掌。
“啪”的一声，她脑袋里也随之轰的一下，只留下一片空白。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了，只剩下翻天覆地的喧杂声和物体碰撞的声音。
“操你的贱货！就说你这几天出去干什么！翅膀稍微硬了就能鬼混了是吧！”
“不好好呆在家里做饭！你倒有心情啊！整天不三不四的看着就让人恶心——”
她咬着嘴，面部扭曲地被迟怀芳摁到地上，连翻身都翻不了。没有任何的停顿，雨点一样的巴掌就落到自己身上，迟怀芳揪着自己的头发，她感觉头皮撕裂般的疼痛，胸腔里有恶心的酸水正在翻腾——
去死啊你。
眼眶里，眼泪要流出来了，但礼夏咬了咬牙，还是拼命忍住。她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火烧一般的疼。
“你干什么啊你！”顾卓晨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礼夏看到他甩开肩上的包，冲过来狠狠地把迟怀芳推开。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犹豫了。
这次他不会了。
“臭小子你谁啊你！我们家的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迟怀芳险些瘫在地上，她冲着顾卓晨怒吼起来，“你他妈的也是个假正经！还在这里装的和什么一样！我靠！”
“妈你嘴巴干净点好吗！”礼夏吼起来。
这一闹，动静便很大。过道两边，有几户人家已经打开门探出头来看了，当他们看到是迟怀芳一家的事后，脸上竟然露出有些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这种响声一定是他们家弄的”的感觉。
“又是这一家子……真是的，这女的到底要吵到什么时候才罢休啊……”
“就是，整天吵吵嚷嚷的跟神经病一样就算了……还每天打自己女儿，真不知道脑袋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