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裴少听过这首歌？”慕挽歌一声冷笑，将裴御琛得思绪给打断，他皱了皱眉，“这首歌，真的是你听别人唱的吗？”
也就是说，她并不是。
顾依……你给我留下了好多疑问。
呵，比如，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榕城顾家的大小姐吗？
宫渊那时候对付顾家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选择了中立。
如果是宫颖真的是顾依，为什么她会成为宫渊的女儿？
他问宫颖，宫颖说，那场大火之后，她就毁容了……所以她杀了真正的宫颖，整容成了她的模样。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裴御琛当初并没有信，若非宫颖拿出了顾依的耳钉。
耳钉，他知道。
她钟爱的首饰是耳钉。她的耳钉不花哨，但是她不喜欢换。
一个耳钉，她会戴很久。
“裴少问我这个问题，是想知道什么？”慕挽歌反问，“还是说，裴少认错了人，所以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裴御琛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再做些什么。
只是站在手术室的门口，等着结果。
……
几个小时，漫长的等待。
中途，刚回旧金山的罗斯也被慕挽歌叫到了医院，进了手术室抢救。
慕挽歌有些疲累，却不愿意离开。
如果席慕北有什么事情，她和裴御琛之间，怕是没有可能了。
这不就是她最想要的吗？慕挽歌自嘲一笑，他是那个他又怎么样？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顾依了，他能影响她的情绪，却没办法动摇她的决心。
手术室上方的灯灭了，慕挽歌缓缓地抬起了头，见罗斯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罗斯脸色凝重，慕挽歌心一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裴御琛也站起了身，目光落在了罗斯的身上，等着他开口。
“对不起，我尽力了。”罗斯叹了一口气，诉说着残忍的真相，“子弹已经打穿他的心脏了，就算我的医术再好，也没有办法抢救回来。”
沙漠之鹰的威力有多大，他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他没想到，慕挽歌真的这么狠心，向席慕北下了杀手。
她原本，只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
言歌，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把你的女儿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慕挽歌脚下一个踉跄，如果不是罗斯站在她旁边，扶了她一下，她可能就已经摔了。
她攥住他的衣袖，罗斯第一次见慕挽歌这么失控，她的双眼通红，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他怎么会死？！我用的是麻醉弹！”
她没有想过要杀席慕北，她不过只是，让顾北城看看……也让他身后的那个人看，她慕挽歌该狠心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罗斯一怔，“你用的是麻醉弹？”
“废话！”慕挽歌微微冷笑，她现在只能靠扶着罗斯支撑着身子，“我如果真要杀他，完全可以狙击，这样谁都不会知道他是我杀的……我是脑子抽了才会近身杀人！”
这样裴御琛不就知道人是她杀的了吗？
她还没有蠢到这种程度。
就算她再喜欢刺激，顾北城他们的命同样系在她身上，她怎么可能会用他们的命作赌？
而且，如果真如罗斯所说，子弹打穿了他的心脏，他应该当场毙命才是……
疑点太多，慕挽歌皱了皱眉。
“可是……的确是真的子弹。”罗斯叹了口气，“艾薇儿，是不是你记错了？”
慕挽歌站定身子，拔出手枪，将弹匣卸下，里面的子弹全都是麻醉弹。
她神色冷漠，低了低眉目，“罗斯，把席慕北身体里的子弹拿出来给我看看。”
罗斯知道她想证明什么，点了点头，进手术室把子弹拿到了她的面前。
慕挽歌拿镊子将弹壳夹起，细细打量，然后再度冷笑，把子弹放在手心，手掌运力，子弹便成了粉末。
“这不是我的子弹，我也从不用这种子弹。”慕挽歌看着自己染上血的手，挑眉，“裴少如果不信我，可以权当我自言自语，但是真相如何，我会查出来的。”
“艾薇儿是嗜杀，但她还不至于冷血。”慕挽歌轻轻说道，“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我就解释这一次。”
“……”裴御琛没有回答，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斯拍了拍慕挽歌的肩膀，再次叹气，“艾薇儿，不管是不是你杀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进去看看他吧，他还能凭借毅力吊着最后一口气，我想，他是想最后再看看你。”
慕挽歌没有说话，却转身进了手术室。
……
血腥的味道窜进了慕挽歌的鼻中，短短的一两米，她却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她最后在手术台前停下了脚步，而席慕北听到了脚步声，也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为什么不避呢？”慕挽歌轻声问道。
不管真正让他致命的是不是她那一枪，他的死，她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她没办法告诉自己，他的死与她无关。
“死在你手里，总好过死在别人的手里。”席慕北声音很细，断断续续，“我知道，涉及到那一行，已经没有办法过简单的生活了。”
“想杀我的人很多，席家虽然势力庞大，但还是有人愿意接暗杀令。”席慕北说，“我也知道，其实杀我的人，并不是你。”
“有人想借你的手除掉我，也想借席家的手除掉你。”席慕北放低了些声音，“挽儿，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能让我白死，你要连带着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我爱你……”
他说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慕挽歌一怔，脸上有些湿意，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席慕北，如果真的有来生，你不要再遇见我了。”慕挽歌哽咽着声音，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席慕北的脸上，“为什么要爱上我呢？你好好爱你的楚言不好吗？为什么要爱上我了？”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冽，“我答应你，我会连带你的那一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