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每一个,思念故乡的梦中,走过。留下一缕激情涌动、热汗淋漓的惊魂。别人的噩梦,在冷汗中醒来,而我的噩梦的热汗,会在意识清醒以后,慢慢地随着逐渐平静的心,变冷。然而,在无数个,梦境的间隙里,也有让我,如听上一曲清远的牧笛之后的舒心,即是对故乡的回忆中,那深深浅浅、汹涌澎湃的蛙鸣,这是一个让我无法,也不想妄为地抛弃的童音。
走过,小村边苍翠的竹林,一个人,夹杂在板栗花香里,一路小跑,越过山间的田埂,恣意地毫无理由地践踏,路边不知名的小花儿,还有挑水人,力不从心时从桶里溅出,洒在人间的泥泞。下一个坎,在幽深的沟边,是一口经年不停、悠悠流动的古井。
第一次,朦胧地听得的蛙声,是尾随母亲,来挑水的不曾记住的晨昏,坐在石井旁,惊恐而有兴致地问,母亲告诉我,那是青蛙的叫声。从此,不管是清晨还是向晚,还是黄昏,也许是月朗星稀的夏夜,古井旁边,人们的记忆里,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个听蛙的人。
故乡的蛙声是一首春风沉醉的小夜曲,永远表达着人生的欢乐。在丰收的金秋九月,它是人们心中,挺起胸膛拉家常时,秋高气爽的来自天外的歌。这欢乐,是老父亲缺了门牙、眯着眼睛,醉向夕阳时的乐呵呵;是母亲顶着大包头、系着花围腰,走亲戚的好借口;是俏姑娘回头笑时,浅浅的酒窝;是俊小伙在牵牛饮水时,脱口而出的高亢的山歌。
故乡的蛙声是一支安魂曲,让无依的烦躁的心情。找到撑托。虽然愤怒得像头看见了红布的公牛,但回味起蛙鸣,就会像蛙一样,在深秋来临的时候。平心静气地,找一处自己喜欢的居所,饱饱地大吃一顿,美美地一觉睡到第二年春姑娘的催促。
故乡的蛙声是一碗清香的茶,沉郁的心事,在哀叹中,被淳朴的香郁,沁入肺腑,神清气爽,不再受尘世的庸俗,硬缠得不休,让不顺心的事,在惶恐中远走。
故乡的蛙声是一瓶淡淡的农夫山泉,忙里偷闲时,陪着朋友满山地走,累了渴了的时候整一口,赏心悦目地领略天高云淡的巍峨与磅礴。
故乡的蛙声是一针无副作用的兴奋剂,在疲惫不堪的时候,想想儿时井边的蛙鸣,比一杯清酒还提神。
“子在川上曰”的终告,让我的,燃烧着的,青春的豪情,不曾,在逆境中破灭。不敢,轻易的,回过头来,稍稍审视着,曾走过的历程,苦苦的,追寻着的,年轻的脚印下,渐渐地淡弱的,是一个人埋头奋争的苦闷。
而想起故乡的蛙鸣,又让流浪着的注定漂泊的心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