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用茶！”
穆零沏了壶茶，有些拘谨地坐下。也不知该称呼这位年龄过大的欢客，只是生硬地道了用茶。
琴已经被放回到闺房里收起，穆零与老头对坐着，茶桌下空着的手有些无措地紧攥着裙子。
“嗯……”老头也不客气，拿起穆零给他倒的茶就放到嘴边小啜了几口，脸上一脸享受的表情：“好茶，好手艺。”
再啜上几口，同样满是皱纹的眼皮睁开，一道犀利的目光扫过穆零，而后又移到了杯中的茶水上。
“观你举止、言行、琴艺、茶艺，应该曾是出身名门的小姐吧！”老头的声音里带着肯定：“据老夫所知，你刚才所行之礼可是对储君的礼，一般人家的小姐根本不具备面见储君的资格，可都不知晓的。”
穆零一愣，先前进了房间，紧张之间，她好像是地对他行了见储君的礼仪。
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想了什么了。
“且，观你琴艺，细听之下，似带了方荛的风格。方荛可是数一数二的名师，一般人家也是请不起的。”
“这……”穆零有些不明白老头的意思。
“来吧！”老头突然目光灼灼地看着穆零，仿佛要将她燃烧。
来什么？这里是云雨楼，今晚也只是拍卖她的初夜。应该是那个吧，除了那个还能干什么？
难道真的要如此了吗？
穆零攥着裙子的手更加紧了，不是没想过无论如何就这样闭上眼咬牙过去，哪怕对象是个肥头大脑的男人。
但真的到了这个地步，看着对面一张满是皱纹带着老年斑的脸，她却有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穆零眼里闪过挣扎，终是想到自己目前的情况，和以后的大局，手松了开来。
手抚上了衣襟，颤了颤，却还是没能狠下心揭开它：“这个……让莲衣为您先奏一曲吧，不然，这三万两岂不是不值。”能拖一时是一时。
穆零起身，快步离开茶桌，去琴架后坐下。老头并没有阻止她，点点头，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这一曲，名为碎月。”素手轻轻拨动，一道音节已离弦而出。
继而十指飞舞，仿若生花般，在琴弦上起起落落，一段美妙的旋律也随之流淌而出。
本来紧绷着的心，在乐曲下缓缓地平静了下来，又随着乐曲情绪变换。不知怎地，又想起了前尘往事，想起了前世，想起了国公府的日子。
想起了服毒而死的母亲，被刑罚致死的浮萍，还有，只在进宫前匆匆见过一面的父亲。
再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心里不禁浮上一片凄凉。双眸合上，一滴绝望的泪水自眼角悄然滑落，流入衣襟内。
衣襟之中，泪水落在穆零挂在胸前的珠子上渗了进去，原本有些黯淡的幽兰珠子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而这些，穆零并没有看到，也并不知道。她依旧沉浸在往事的痛苦里，难以自拔。
发现自己有些情绪失控了，穆零连忙拉回思绪，手下撩拔几下，曲子又如流水般倾泻。
曲毕，穆零抚摸着琴弦，久久不愿离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是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