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嘴里灌进的海水吐出，想着原来海水是这个味道的，苦，涩，咸，还带着一丝甜。小桔子早吓得瞪圆了眼张大嘴，于是嘴里又被灌进大口的海水，琳拍拍她后背让她吐干净了，大声喊着叫她用鼻子呼吸。好在海里都是几个小峰头过去才有个方才那么大的浪，也多少给了我们一点机会喘息，可以有个心里准备面对那山一样高大的浪头。但这也好不了多少，无论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对我们极大的考验，尤其四下不时砸进海中的电龙，万一哪条砸在我们人堆里，瞬时就得灭了全队。
就这样，我们被肆虐了整整一个白天，眼看所有人都要坚持不住了，风暴退去。
我整个人完全垮了，烂泥一样趴在艇舷不再动弹，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其他人比我好不了多少，各自找个能固定住身体的位置，也不再动了。
最先恢复了些体力的是满天星。他挣扎着爬起来，去检查这次的损失。
然后，仅仅看了两分钟，他又倒在那不说话了。这时我也恢复了点力气，抬头张望一阵，心彻底凉了，食物冲没了，水也被冲没了，武器，桶子，鱼具等等物资全没了，只附近海中散落着几个装饮用水的罐子，那也只是几个。
心如死灰。这还不如刚才直接被雷劈死，总好过饿死渴死。
满天星休息一阵，到底还是起来，拆下一个大浆，四下拢回来散在水中的罐子，这是我们现在唯一拥有的饮用水了。
”给我一个。”高丽棒子伸伸手。满天星没理他，寻了防雨布，将这些水包好，又把大家都叫起来：”有力气没力气的，都起来。现在把艇里的水都排干净。”
我们拆了艇上的篷布，做成兜子状，两人一组，往海里兜水。费了些力气，才将艇里清理干净了。卡帕将身子一靠，坐在艇里，开始叹气。
我们这里就他比较熟悉海里的状况，现在他都坐着干叹气没话了，情况确实极不乐观。
高丽棒子悄悄摸向艇前头，将要把手伸向包着水的防雨布，一道亮光闪过，狗腿子弯刀就横在他面前。
”星哥，你看你。”他收了手，”这么大的风浪，你的刀和帆布包，还没弄丢啊。””哼。”满天星哼一声，刀却没收回去。高丽棒子见状，摆摆手：”得。我TM不喝了，忍着。”
满天星还是拿出了罐水来，打开，先递给小桔子。小桔子接了水，一口气喝下一半，精神头就好了许多，然后大家一人一口将剩下的半罐水分了。
喝过了水，多少有点精神，便在一起研究起来接下来的打算。
卡帕说经过这场风暴，我们早就不在海流上了，没有罗盘，他也不知道到底现在漂流到哪里了。只是按照日子和之前温度的变化看来，是在低纬度范围，也就是赤道上下。但是方向就搞不清楚了，从日头位置和晚上月亮位置判断，大概是向着东方移动。
就是说，已经漂流在太平洋深处赤道附近。按照陆地上的说法，就相当于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野鬼沟。
高丽棒子又急了，站起来在艇里左右的走。
”听说太平洋赤道附近，岛挺多的。”琳记起什么，插了这么句。
卡帕抬手指指天：”没云彩，说明没陆地。洋流流动起来，没有陆地地势影响，形不成对流，所以天上没云彩。”琳点点头，”就是说现在附近也没有岛。”
这回彻底没招了，几个人都没了话说，倚在艇里干坐着。小桔子说饿，现在也没人理她了。
饿，渴，累，极度疲乏。终于，在夜色笼罩之后，众人昏沉着睡了过去。
天光亮时，我觉出自己是醒了。但是身体一点力气也用不上，也就懒得睁开眼，反正没吃的。这时身边却偏偏咚的响过一声，逼得我不得不费些力气把眼睁开，便吓了一跳：卡帕又被满天星用脚踏住，狗腿子弯刀压着脖子。
就算这人再没用，现在难道到了吃人肉生存的地步了？
”怎么了？”我坐了起来，满天星便指指艇的一头，包水的防雨布被人打开了，脚下落着四个空罐子。”这是他喝的？””嗯。””我去你大爷的！”我是真的怒了，一下蹦起老高，对着他一顿暴踹，直到累得身子一软，坐回那里大口喘着气。
大家被这么一闹，都醒了。琳就喊我：”驴蛋儿，省点力气吧。”我一想也是，这点力气都浪费到他身上了。
”不说什么了，弄死他喂鱼。”高丽棒子恨恨的说。满天星不答他，转过刀背，往卡帕脑后一砸，卡帕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要是他醒了，再把他弄晕。””星哥，怎么不弄死他？他不死，咱们几个要活就难！””砍死他，扔海里？””嗯！””喂鱼？””嗯！””喂鲨鱼？”
高丽棒子不说话了。现在引来了鲨鱼，谁都对付不了了。
”那趁现在他晕了，掐死他。””放两天就放臭了。”丁晓红插一句。”那挣死了扔海里，咱把艇划走。””等到了岛，还需要他引路。暂时不能弄死他。”
我一听，还不能弄死他，那也不能让他便宜了啊，找了绳子，将他捆了个结实，扔在一角。
”饿。”小桔子叫着。还是没人搭理她。本来谁都忍着饿，她偏偏一直叫着饿。这是不是在折磨人？
”我看见鱼在飞。”她念叨着。我心说饿出幻觉来了？就没理她，弯了腰要坐下，后腰就被人捅一下，力道还挺大。”死高丽棒子你大爷的，再动我我就弄死你。你不累啊？”我没好气的说着，仍是坐了下去。
”驴蛋儿，你看！”琳指着我旁边，我顺着她手指看去，是不是幻觉？我看见了一条鱼在蹦哒，鱼鳍老长老长。
”鱼在飞，又来了。”小桔子指着远处海面，我转头一看，一个影子转瞬从艇顶划过。
靠，真是鱼在飞！刚才这鱼是正巧撞到老子的后腰了！还以为高丽棒子捅我一下呢！
”飞鱼。据说太平洋飞鱼都是成群活动的。”琳自语着，然后目光中海面飞来的鱼就多了起来，真是一群，此起彼伏着，蹿出水面，做着超远距离的滑翔，跟飞一样。有的鱼目测居然滑过近两百米的距离，真是不可思议。虽然大多都是从我们头顶滑过，大家伸了手抓，那哪能抓到？于是心中着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鱼群接踵而过。
白光闪动，不时就有鱼落在艇中！我望过去，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敬佩，满天星左右手齐轮，挥刀斩着飞过的鱼。
这人果然是重量级的啊！
等鱼群消失在远方，艇中也有了一堆被砍得残破的鱼了。女人们兴奋起来，直接拽下我后腰的匕首，处理了鱼头鱼内脏，便剃起鱼肉，装在空水罐中。满天星则找了个水罐，盛了约摸一口海水，放在艇边，又找个罐子，照样做了，直到摆上五个罐子。我不解，他笑笑：”晒点盐，有用。”
除了昏迷不醒的卡帕，大家都吃了顿鲜美的鱼肉大餐，那味道，如同烤得鲜嫩的鸡肉般，美极了。
看看剩下的一小堆鱼，满天星一条一条处理干净了，在海水中涮涮，摆在艇舷边晒着。
烈日蒸发起海水是极快的，晒的鱼刚脱了一点水份，五个罐中的盐就晒出来了。于是满天星将鱼表面全抹上了盐，继续的晒，这样便不怕鱼肉变质了。
傍晚时分酷热才稍减，卡帕悠悠醒来。一睁眼，发觉自己被绑得那么结实，也不意外。但是看到艇舷晒着的鱼，倒是瞪大了眼：”这个，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你也就有干看着的份！”高丽棒子教训起他来：”星哥说了，只要你一醒，就把你再弄晕。””别别别，我保证再不做坏事。””你那保证也能有人听？””中国有句成语，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有句成语叫做有仇不报非君子你知道吗？””老师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老师没告诉你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我一看，这俩人怎么又抬上杠了。”都TM不累了是不是？”于是，他们不说话了。过了一小阵，卡帕轻轻说：”那个，我可以吃一条鱼吗？””滚！”这是大家所有人一齐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