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悉心地照顾他,可是就从那一天开始,他的病情开始每况愈下,她慌乱、崩溃,却不敢表现出来,她不能放弃。
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出黑血,面色也发黑发紫,她跪在地上擦拭着他呕出的血迹,眼泪一滴滴地砸在地上。
突然有一天,她端着药进屋子的时候,感觉房间里有哪里不一样了。
静,很静。
他每天都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声浅,房间一直都很寂静。
可是今天的安静,不一样。
是一种让她脊背发凉的安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拼命保持脸上的笑容,走到床边:“裴瑜,喝药了……”
裴瑜安静地躺在哪儿,双颊甚至有一丝潮红。
她轻轻将手放在了他的鼻尖。
他死了。
之后的事情混乱不堪,她好像被人拉来拉去的,裴瑜的院子里也人来人往的,有个人跑了过来,正重重地撞到她的肩膀,她差点摔倒,那人稳稳地扶住了她。
她恍惚地抬头,差点以为裴瑜站到了她的面前,可是并不是,眼前这张脸稚嫩青涩,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
那个少年本一脸焦灼,看到是她后,道:“如婳嫂嫂?”看到她,他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明明是他哭得厉害,他却一直安慰她说,“如婳嫂嫂,你不要伤心难过,我会替大哥照顾你的……”
黎千灵迷茫地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不言不语。
少年还待说什么,一个雍容华贵装扮的妇人正带着哭花着的一张脸从院子外,被人搀扶着进来,这就是将她抓回来的裴夫人,她眼角还带着泪痕,看见他们,眼神一凛:“裴夜,进去陪你哥哥最后一程去。”
裴夜看看黎千灵、又看看裴夫人,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黎千灵,但后者并没有一次将眼神飘到他的身上,他低头跑进了人进人出的屋子。
她被人绑了起来,一路上她都没有挣扎反抗,她被关进了柴房,裴瑜刚刚去世,裴府上下根本就没有人还记着,有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被他们幽闭了。
没有人给她送饭,或是送水。
深秋时节,夜静得能偶尔听见落叶纷飞,飘落在地的窸窣。
她蜷缩在茅草上,希望尽力少消耗些体力,她想起裴瑜之前说的话,他说,他死后会派人来接她的。
想着这句话,她觉得身体都渐渐暖了起来。
可是没有,她等了多久,她不知道,也许只有半天、也许是一天、两天……
终于,门外突然传来锁链的声音,门外的光一下子洒了进来,刺目的光让她长时间未见光明的眼睛生疼,她闭了闭眼,有两行泪滑落了下来。
是裴府的人,却不是裴瑜的人。
一路上,她看见裴府到处都被白色笼罩。
她被带入了一座灵堂,有一个头戴白菊的妇人背对着她站着,面对着堂上摆放整齐的诸多灵位,双手合十,正低声祈祷着什么。
她捻着三炷香鞠了三躬,随后将香插入香炉中,静立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