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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擒猴妖

一瞬间的愣神之后,猴子似乎反应过来了,它意识到自己可能上了眼前这两人的当了,只见它前爪扑地,冲着我和笠爷嗷的一声长啸,大嘴一张,露出长长的獠牙,倒还真是有几分骇人的威势,它用那条没有受伤的后腿猛地向地上一蹬,借势就向我和笠爷扑了过来,可是窜到阵边时,一股无形的力量便把它扯向地面再次落入阵中,又周而复始的在阵中绕了起来!虽然它最终也没冲出阵来,但那一瞬间还是把我吓了一个趔趄,亏得笠爷紧紧拉着我的手!笠爷低头对我说:“小寒,别怕,这畜生入了这个阵后,只要你我不想放它,它就永远也出不来!”说罢转头看向阵中的猴子,目光凌厉!我抬头看着笠爷,发现平日里对任何人都谦和无比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老人的笠爷在说出这句话后,竟是我从未见过的意气风发,颇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让我更加的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那一瞬间,阵中的猴妖也为笠爷的气势所震慑,竟然匍匐在地上不敢动了!

我看着趴在地上的猴子突然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因为此刻的它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跋扈,反而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我从小喜欢动物,也常常喜欢养个小狗小猫什么的,看着它可怜的样子着实有些不忍!而且我小时候最喜欢看《西游记》又特别喜欢孙悟空,潜意识里就觉得猴子肯定不是坏的!于是我便对笠爷求情道,“这只猴子看起来好可怜啊笠爷,你看它在害怕呢,不如我们不要抓它了,把它放了怎么样?”那猴妖通灵,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只见它也连忙抬起前爪向笠爷作揖求饶,动作很是滑稽!笠爷看着我说,“小寒,你心存善念,有怜悯之心,笠爷很欣慰,不过它却是万万不能放的,因为它犯了大错,若非如此笠爷又何必费这么大劲设个陷阱来捉它呢,实在是因为它所做之事罪大恶极!”说罢对着那猴妖一声厉喝,“孽畜,你杀害人命已犯天条,还敢觍颜求饶,须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就是你伏法的日子!”那正在作揖的猴子闻言一个激灵,它果然年深通灵,虽不能口吐人语,但却能听懂人言!它听到笠爷说它伤害人命之后,便停下作揖的动作,人立起来,双目怨毒的看着我和笠爷,估计它杀害人命的事情做的颇为隐秘,万没想到竟然有旁人知道!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话对人对妖都是一样的,我看那猴妖的表情便知笠爷所说肯定是真的,这猴妖看东窗事发,料定自己不会得到饶恕,索性也不再求饶了,只见它以那条没有受伤的后腿为轴,快速的在地上的转起圈来,尘土飞扬间生起一阵旋风,那猴妖便借旋风往上一跃,刚跃起数尺来高便“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摔在地上的猴子再一次露出了懵逼的表情!笠爷看着那猴妖冷冷的道,“喝了我的米酒,还想行法?”那猴子当真聪明闻言立即将爪子伸进嘴里去抠嗓子眼,只是折腾了这么许久那酒只怕早已融入了血液之中,却哪里还抠的出来!

我这才回想起笠爷的嘱咐,暗暗敬佩笠爷这招瓮中捉鳖,阵内擒猴使的真是妙!当时笠爷摆好阵后看天色已不早,便拿出一道黄符烧着,将符灰掺进了装满米酒的胶壶里搅拌均匀后这才交给我,现在想来那道黄符就是用来禁锢那猴妖行法的,然后笠爷又让我间道而行,抱着一胶壶米酒来到旁边那座不知名的山头上,边走边假装发牢骚,然后再假装不小心将米酒洒在山路上,那应该就是故意用来引诱那只猴妖的,以它灵敏的嗅觉如果喜欢喝米酒的话肯定会跟上来的,只是笠爷怎么确定它喜欢喝米酒的,奇怪!不过这也就解释了笠爷为什么一路上偷偷跟在我身后了,他肯定是怕那猴妖等不及到鱼腹阵中便开抢,那样的的话我很可能会受伤的,不过说实话我要真知道后边跟着一只杀过人的猴妖,还真不一定敢做这件事!紧接着来到鱼腹阵中后我又按照笠爷的交代假装生气将米酒扔在地上,临走前又假装发泄将一块大石头踢的滚了两圈,笠爷特意交代这一点特别重要,一定不能忘了,这会儿我大概明白了,笠爷说鱼腹阵有生死两门,我出去后对着石头踹的那一脚肯定是将生门给封上了,这也就导致了那猴子现在还困在里边出不来呢!

那猴子扣了一阵嗓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心下焦急却又不愿束手就擒,于是又在阵中飞快的绕起圈子来,可它无论怎样绕最后还是回到原点,终于它跑的有些脱力了,蹲在地上像条狗似的吐着舌头喘起气来,也不知何时笠爷指间已经夹着一张黄符,趁此时机,笠爷口中默念咒语,剑指一敕,叫声“疾”那一纸黄符已经激射出去,正中猴子眉心后稳稳地贴在了上面,正在喘气的猴子顿时身子一歪躺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一丝一毫了!笠爷将石头阵打乱后走进阵中将那一动不动的猴子拖了出来,然后将它关进了一早便藏在大石后的笼子里,又在笼子上再贴一道镇灵符,这次那猴妖无论如何也跑不出来了!

夕阳西下,笠爷挑着担子走在前面,担子一头是半胶壶米酒和凉茶,另一头是一个关着一直猴子的大笼子!米酒虽不能喝了,但是需要它保持担子的平衡所以还是挑回来了!我跟在笠爷的身后看着那只猴子问道,“笠爷您打算怎么处理这只猴子,杀了它吗?”笠爷道,“它杀人,我杀它,那我跟它有什么区别,我没有资格处理它,过几天花山奶奶就出关了,到时候她老人家自会处理,咱们负责把它交给花山奶奶就行了!”我万分激动的对笠爷说,“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花山奶奶啊,那您见过她吗?”笠爷笑答,“当然有啊,不然你爹妈和十里八村的乡亲们为什么每年大年初一都要来花山上供还愿呢?你要问我见没见过她老人家,那我可是天天都见,庙里边不是塑着花山奶奶的像吗!”我嘿嘿一笑,感情是这个见法啊!我又问道,“您说这猴子害了人命,不知它害了谁的性命?”笠爷沉默了一下道,“那个人你是见过的,她就是矮松林里那个吊死鬼!”

“什么”我大吃一惊,那个差点要了我的小命的吊死鬼竟然是这个猴妖害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笠爷一边挑着担子缓缓的走着,一边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我这才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当日笠爷在矮松林里救下我后便将那吊死鬼收进了伞中,当天晚上笠爷便审问那女吊死鬼为何要害人性命,又因何事自尽?那女鬼跪地大哭,许是怨气太重竟连话也说不太清楚,良久之后笠爷才听懂那女鬼所说的话!原来这女鬼生前是九里山前一个名叫枣林的村子的,她丈夫善酿米酒十里八村都很有名气,前几日刚出窖了一批米酒,丈夫便带着几桶米酒走街串巷的出售,留她一人在家看门,那天正在干活的她不知为什么忽然便感到很是疲乏,然后便回屋睡觉了,这一觉睡得是天昏地暗,直到丈夫回来叫她她才醒了过来,这时天已经快黑了,可她却连晚饭还没做,丈夫虽然不满也没说什么,正当他们准备收拾收拾去做晚饭的时候突然听到酒窖里有打鼾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两人走进酒窖一看差点被气死,只见一只老猴正仰卧在一排酒坛上呼呼大睡,酒窖内一片狼藉,原来这猴子将仅有的几坛米酒喝了个精光,此刻正醉着呢!它若是只偷喝点米酒也还罢了,可是那些没发酵好的米酒竟也被它打破了坛子扔在一边,男人气极,抄起门口的铲子一铲子拍在了猴子的后腿上,只听“咔嚓”一声,猴子的后腿应声而断,它“吱哇”一声惨叫,痛的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猴子看着男人手里的家伙哪还敢多呆,一扭身便拖着伤腿飞快的跳窗而逃了,夫妻两人追出去后只见一股旋风刮过哪里还有猴子的影子!当天晚上夫妻二人大吵一架,男人认为如果不是女人懒惰贪睡也不至于让猴子将整个酒窖都折腾个底朝天,女人也很委屈,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感觉特别累了,自己嫁过来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什么时候偷过懒?他怎么能这么看待自己!争吵之中男人打了女人一个巴掌,女人特别伤心就连夜回了娘家,娘家在九里山的另一边,女人便连夜从山上翻过,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白天的那只猴子就住在附近的山头,而且还是一只修成气候的睚眦必报的猴子,此时她正落单,断腿之仇岂有不报之理!那猴妖看到她时正是她伤心难过心志不坚之时,于是猴妖就对她施展了迷魂之术,让她越想越觉得伤心难过,越想越觉得生无可恋,最终自缢于歪脖松上!后来当她的家人找到她时她已经气绝多时了!再后来她的尸体便被家人搬了回去匆匆下葬了,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树枝上那根将她置于死地的红色腰带,那根腰带将她的灵魂束缚在了那里,一直忍受着上吊的痛苦不能往生,直到一个追野鸡的倒霉蛋经过那里,她决定找一个替身了!

我万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儿,此刻我再看向那猴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半分怜悯!它毁了一个原本可以很幸福的家庭!笠爷转头看向担子一头的猴妖道:“你也算修行有成的灵猴了,竟然做出这种害人害己的不智之事,《太上感应篇》中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行’,你现在的境遇便是自己召来的,可惜你近百载苦修毁于一旦!更可惜一个无辜的人因你而惨死!”笠爷说的话我深以为然,我看着那一动不动的猴子,它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了一丝后悔,它是在为那个因被它迷惑而无辜惨死的人感到后悔吗?

那天回去之后天又是已经黑了,饭桌上我老爹对我说,“下次去花山玩的时候早点回来,天黑路不好走!”“咦?”我爹怎么知道我去花山了,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似乎并不反对我去找笠爷,反而默许了,这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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