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酒杯,探手腰间,一柄剑被他抽出,这是他的兵器,也是他能在这个世界活着的兵器。
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能够依靠的兵器,这柄剑,这柄利刃,以及配合这柄利刃的杀伐,本就是属于他,属于他现在握着的利刃,亦如当初一般的熟悉,或者说,是更上一层楼。
“好剑”
便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入此处。
这本是他的地方,这个声音却似乎将此处当做自己的地方,自己的地方,那自然是不需要介意什么的。于是,在声音落下的时候,一个男子的身影便走了进来,若是女子还在这里恐怕已经忍不住跳起来。
他却安静的坐在那里,依旧淡淡的看着自己的剑。
“只可惜你却是已经不再需要这柄剑”
男子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只是一个想要活命的家伙,想要活命的又怎么可能不需要保护自己的武器”
他的脑袋突然抬起,眼神已经变的无比平静,没有面对那一位时候的笑容等变化,只有始终如一的平静,平静的好似一滩死水。
“任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的都不会说出这话,你,是个例外!”
男子的声音陡然间带着一丝讥讽响起,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深深的冷笑。
“你说的对,这把剑是有些钝了”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同意似的点了点头。
男子慢慢的迈开步子,方向却是他所躺的那张床。
男子的步子只迈出几步便停住,不是他想停,而是一柄剑挡住了他的路,这是一柄细剑,一柄好剑,也是一柄能造成杀戮的剑,而这把剑便握在他的手上。
片刻之前他还躺在榻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袄子,而这一刻他却已经站在这里,已经伸出自己的剑。
刚才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出手,从榻上到这里如何来的,那柄被捧着的剑如何变成单手持剑出剑的他却是全然没有想到,好在脑海内也似乎响起了提示,他相信自己应该是又有所得。
“这里,任何东西你都能拿走,但是这里你不能动”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而更平静的却是他的手,平静所以稳定,那柄剑也便好似固定住的栏杆一般稳稳的挡在男子身前。
“你确定要挡我的路”
男子的目光收缩起来,最后竟变的好似针尖一般,凌厉,而让人刺痛。
“我说过我是想要活命的,但是,你却是要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比性命还要来的重要”
他的声音依旧无比的淡然,男子的脸上微微一愕,随即笑起来。
男子笑的那般畅快,似乎是一个赴京赶考的书生偶然结识志同道合之辈谈到大家皆认同的话题时候一般。
“的确,我却是忘记你是一个怎样的家伙了,此事便当我未曾提过”
“谢谢”他收回了剑,说道。
片刻之后,男子收回了脸上的笑,开始步入正题,“败了?”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还以为你会因此而受到打击,却没想到被你教育了一番”男子摇了摇头。
“我们走后,破坏有做什么嘛?”他同样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他想跟着你们去,被我劝住了”男子说道。
“是嘛”他应了一声。
“话说回来,得到想要的了,有几成把握?”男子突然开口。
“确定了一件事,至于把握嘛,三成吧”他开口答道。
“只有三成嘛?”男子说道。
“三成就不错了,你心里也很清楚,别说是三成,哪怕是一成,我们也要去做啊”他回答道,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苦笑。
男子沉默,半响方才开口。
“我说,你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男子看着他,脸上带着狐疑。
“我在想什么你还不清楚嘛?”他收起脸上的苦笑,严肃道。
“我可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秘”男子回答说。
“相信我,我其实也不喜欢喝酒”他真诚的望着男子,然后,就在男子的眼前,又灌了一口酒。
男子的脸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缓缓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行吧,有事情我会通知你,另外,破坏那边我也会安抚住他的”
“谢谢”他再次开口。
眼看着男子的背影消失在外面之后,他才慢慢放下手上的剑,冷汗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背部的衣衫已经全数贴在背上,苦笑方在嘴角扩散,突然他的眼神飞速的收缩起来,身后,一点凌厉的寒意陡然间袭上他的后心。
这股寒意决不是冷风,这里看似不设防,实际上,处处设防,所以绝不可能出现冷风,何况,冷风也远没有已经到达后心的这股寒意来的寒冷,这寒冷是深入骨髓的。
他的脑袋已经发白,好在的是早已熟悉的身体没有半分思维,从进入这处开始便存在的感觉再次出现,身体竟自发的动起来,已经一剑朝后刺出,他的身体甚至都没有晃动,那一剑便从身体右侧刺出,快速,却平稳。
这不算剑法,这只是一种本能。
他无法形容这一剑,但是却分明感觉到这一剑刺空了。
刺空了嘛?他暗自察觉。
突然地,身上那些戒备全然放松。
“我早说过,我本是为了活命的家伙”
他淡淡开口,胸腹之间一丝丝的豪气陡然间冒出。
深深的望着那股寒意之处,他突然将那柄细剑慢慢的放回,看起来竟似乎放弃抵抗一般。
然而,随着这股举动,那股寒意也随之不见。
他缓缓站起身,突然抽出那柄剑,那柄利刃,一剑缓缓刺出,随即又是一剑刺出,然后再一剑,无视位置,无视现在的时间,无视此刻的地点,他便那么一剑接着一剑的刺着。
这些剑势全然不像是招法,因为它们没有丝毫的招式,若是硬要说的话倒像是一个完全不懂使用剑刃的人胡乱的用长剑刺击一般,然而,这事情他却是做的极为严肃,他的脸上竟已经露出连突破的时候都没有过的肃穆,便仿似一个高僧在做着神圣的早课一般。
一片落叶从他的长剑旁飘荡着落下,他的长剑突然间快起来,一收一刺,再收再刺,依旧没有丝毫的招式,但是每一剑却已经快到看不见影子,漫天的落叶似乎被无形的风吹落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诡异的却是经过他长剑旁边的时候却没有受到半点气流的激荡。
突然之间,他一剑砍下,没有任何力量的用出,却是一剑便将这屋子斩断。
那是一把刀,一把夺命的刀,死在这把刀上的,不知凡几。
活着的,恐惧;死去的,痛苦。
这是他们面对这把刀时的感觉,他们叫这把刀为修罗刀!
而手持这把刀者,即是修罗!
“提醒你一句,你是有极限的”男子的声音传来,脚步声渐渐远去。
“旅者”他苦笑的喊了句男子的名字。
随即,他看向自己的剑,眼中带着坚定。
“生灵有极限,但超越没有”他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