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破解少林寺的百年棋局在寺内快速传开,无人不晓,众僧窃窃私语,成了茶前饭后的谈料,一时名声鹊起,波及江湖。
一日,叶凡在大雄宝殿的走廊散步,抬眼一望,在拐角处有几个身影,是实慧师兄等人,正朝着叶凡的方向走来,叶凡上前几步,双手合十的笑道:“实慧师兄好,各位好。”道完,正准备离去。
实慧扫了扫叶凡,亦双手合十,阴笑道:“凡智师弟好,师弟在此独自散步,为何急着离开。”停了停,又笑了几声,话锋一转,挖苦的续道:“听言百年棋局已被师弟破解了,厉害厉害,真是了不得,少年英才啊,但不知佛经能背几段,能悟懂几章,何不在此给师兄等露一手,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凡智师弟的慧根,开一开眼界。”
叶凡刚入寺院不久,佛经等更是未深触,谈何背记,更莫谈理会,实慧显是抓彼之短攻彼之弱,妒意很深,心思不纯。叶凡心念一转,笑道:“师兄等见笑了,师弟实是不才,只是运气好,误打误撞罢了,不值一提,佛经更是疏浅,不敢在师兄等面前造次,如无其余事,师弟先行。”
叶凡软绵绵的几语顶了回去,令实慧甚是不悦,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但又假意笑道:“师弟先行吧,师弟真是谦虚了。”
说完,转脸离去,阴森之气又现于面上,对周边的几个小和尚低语道:“会让他好看的,等着瞧。”
这几个小沙弥沆瀣一气,平日里跟着实慧团团转,言听计从。几人合计着,晚膳给点眼色,治一治叶凡。
晚膳时分,膳厅内聚集着数百僧徒,井然有序的等饭舀汤,厅内熙熙攘攘,僧来僧往,叶凡手持饭碗,安静的排着队。一会,他手捧饭菜,边走边搜索空桌。蓦然,有一小沙弥从他的背右侧疾驰而过,结结实实的撞了上去,瞬间两人的菜汤均飞了出去,咣当的摔在了地上,瓷碗破裂,烫菜四溅,破碎声迅速的引来了众僧的目光。
那个小沙弥狠了一声对着叶凡凶道:“怎么走路的,眼睛也不看看,把我的饭汤都撞飞了。”接着又故意大声的说道:“哦,是凡智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看把我的菜汤都撞摔了,你要向我道歉,并再去给我舀一份。”
叶凡根本不知中套,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横事莫名其妙,也跟着大声的应道:“明明是你从侧后撞我的,怎么成了我先撞你的,反而还要我向你道不是,这......”
没等叶凡道完,就已有好几个小和尚起哄道:“凡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是你先碰撞了这位小和尚,我们都看到了,却辩称他撞了你,也太霸道了,众目睽睽之下,你的作法也太过分了。你应该向这位小和尚道歉,不然我们也不会让你以强欺弱。”
说完,眼睛向那个小和尚扫了几下,好像很同情似的。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好多僧徒,都不明真相,皆被这几个起哄的小和尚迷惑,真是众口铄金,也随着议论起了叶凡的不对。叶凡真真的是有口难辩,有苦无法吐,但还是倔强的提高嗓门道:“你们是冤枉我的,你们又没有见到,分明是这个小和尚撞我在先,反而被你们说成.......”
还是没等话讲完,人群中就站出了一僧,人高马大,用手抚拍着这个小和尚,示意同情,接着一手指着叶凡,振振有词的说道:“凡智,在众目面前你还敢大声的喊冤,都当我们的眼睛瞎了吗?是越错越离谱了,难道我们大家还会包庇说谎不成,本来道个谦就行了,却闹成了抵赖,那就是品质问题了。小心上告住持,还不赶快当众道歉。”
这几小和尚一明一暗的演戏,在场的众僧皆被迷惑,唏嘘之声四起,都把愤怒的目光投向了叶凡,众口难辨,叶凡委屈至极,愤然的离去。膳厅的某个角落,实惠在偷看着,淫笑溢于脸上。
叶凡伤心之余,无言以述,独自跑到树下,静静的面对大树,近一个时辰后,才漠然回到寝室。心中伤感,一词《人心如风物》以慰之:
无意争辉惹人妒,人心难言。
树招风,心黯然,却问为何如此?
落雪压树枝,人口可铄金。
步步慎,不胜防,但愿情长。
风物无情,人心有意,智所长。
翌日,膳厅事自然传到了住持耳内,枯智不信,遂让了尘了查此事。了尘在查问的过程,众僧众口一词,也就信以为然,他据实上告于枯智住持。枯智有些相信,于是他约见叶凡,严道:“凡智,膳厅之事,众口一是,你可有话讲?”
叶凡听了枯智住持的严词,心有愤怒,但抑制住,苦道:“师叔,我是被冤枉的,明明是那个小和尚先撞了我,不知为何他们皆说成是我先碰,真的是有苦说不出,还望师叔明察。”
对于叶凡的人品,枯智住持还是有一些底的,因而亦不太相信,但众口难抵,他也下不了结论,于是温言道:“凡智,不是师叔不信你,在群口一致的情形下,很难左右,我看权当此事没有发生,以后小心行事吧。”
枯智住持虽如此而言,默然不提此事,但叶凡在枯智的心内打了一些损,形象没有那么完美了。叶凡见师叔此言,也就没说什么,合十恭礼退出了。
实惠等人闻枯智住持并未责罚叶凡,而是默不再提,妒恨更甚,不肯善罢,合计着更损的阴招。
枯智住持不知是实惠等人设的计,错解了叶凡。
一日清晨,枯智住持正带领众僧徒礼佛念经,实惠匆匆忙忙的进殿禀告,对着住持道:“山下何府家丁前来述报,府上千金害了鬼灾,一病不起,家人焦急万分,祈望我们寺内派僧下山以助一力,驱逐鬼祸,还其千金安康,何府不胜感激。”
枯智顿了下念经,轻声道:“你说的何府是否是山下的一大户,年年都向寺院捐巨额的香火钱,何福鑫的千金?”
实惠应声道:“正是,不知住持意下如何?”
枯智住持回道:“救众生于水火,是出家人的本分,更何况是何施主的千金,更应竭力帮助,你速带几僧下山前去驱灾安命,以宁何家。另带些驱鬼符给何府,助力驱祸。”
枯智住持道完后,实惠心机一动,认为此是计算叶凡的好时机,于是假意道:“住持,我想带凡智师弟一起前去,也好见见场面,增长经验,度炼普度众生的心愫。”
听实惠一语,枯智笑了笑道:“也好,你意甚佳,那就让凡智随同下山。”
枯智住持不知实惠心机不纯,其中有诈,妄以为善意可嘉,让叶凡一同前去。实惠心中暗喜,所挑选的僧徒皆是他的亲信,准备在下山后施以阴招,心内琢磨着阴损的计划。
是日夜晚,实惠召集了此次下山的几个和尚,对着他们吩咐了一大段话,最后厉声的嘱咐道:“这次计划定要逐凡智岀寺,灭了他的春风得意,让他瞧瞧我们的厉害。”顿了顿,并严声续道:“你们要竭心配合,谁敢走漏风声,我定要给予十分的厉害。”
实惠淫威十足,这些小和尚皆吓了要命,颤声道:“我们听师兄的,不敢违背造次,逐凡智岀寺。”
实惠听后,淫笑了几声,十分的满意,挥手示意出去。
次日清晨,实惠带着叶凡等僧徒共六人,离寺下山前往何府,一路上实惠等人假善搭话,似对叶凡亲密无间,增加叶凡的错觉,叶凡也没有察到一种密谋正在上演,紧随实惠。
很快六人就到达了何府,料理完何府的鬼灾后,他们沿路返回,路过一家饭馆前,实惠笑了笑道:“我看走了这么长的路了,大伙也该饿了,不如我们就在这家小店里吃点饭食,填饱了肚子,也好继续赶路。”
一个小和尚立马就附和应道:“是呀,大伙确实都挺饿的,我们就进店吃点素食吧,凡智你看呢?”
叶凡摸了摸肚皮,一阵咕噜咕噜的响,笑着回道:“我也饿了,走吧。”
只见实惠脸上露出一丝阴笑,就领着众僧进店了,待寻好桌位坐定后,笑道:“你们暂且坐着,我去点菜,一会就来。”
说完,径直走向柜台,示意掌柜借步说话,店掌柜随行过来,二人在一个偏隐的角落叙了起来,店掌柜首先笑道:“这位客官,隐此角落叙话,可有事?”
实惠打量了一番店掌柜,矮个胖身,尖嘴猴腮,一副贪婪的样子,于是从怀中摸出了五锭银子,伸手放到店掌柜的手中,并笑道:“我等下点的是素面丸子,但其中有一碗,你要在其中加上肉末鱼末,并做到无法察觉。”停了一下,指着叶凡续道:“专给那位和尚,记住要不能让其发觉。”
店掌柜看了看叶凡:虽穿着僧衣,但并未剃发。心想:和尚是不能吃荤的,莫非这和尚要算计那和尚,不管这,发财的机会来了。于是,笑眯眯道:“做到不让发觉,恐怕有些难度,只是......”说完,右手掌又轻轻的抬了抬。
实惠眼角扫了一下,阴笑道:“这好说。”并从衣怀中又取出了五锭白银,轻轻的放在了店掌柜的手中,恭笑道:“有劳了,麻烦掌柜了。”
店掌柜贪笑了几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您放心,保管做到万无一失,让您满意。”说着转身到后厨去了。
实惠走回饭桌做定,笑道:“我已点好了菜,一面丸子、一素菜、一素汤,随后就到。”说着眼眸扫了一下亲信,就聊起了其它的事。
“来哟”从厨门递来清脆的传菜声,一个年轻的店小二手捧一木盘子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恭声道:“几位客官请慢用,哦,这碗面丸子是这位客官的,还有两个盘子菜,马上就到,请稍等。”
店小二转身之余,向实惠递了个眼神,实惠心领神会,很快两盘子的菜又上来了,六人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叶凡并无一丝的察觉面丸子的异样,吃了很香。蓦然,一个圆脸和尚惊讶的说了一声:“实惠师兄,你看叶凡的面丸子好像与我们的不一样,你瞧瞧。”
实惠故装惊咋,道了一声:“不会吧,让我瞧看一下。”说着往叶凡的碗里瞧去,突然提高了嗓音说道:“怎么回事,你吃的与我们不一样,是你单独向掌柜点的是吧?要不然,怎么会不一样?”
实惠的语调里含有责备之意,叶凡还蒙在鼓里,不知所措的回道:“没有呀师兄,这不就是刚才你点的吗?”
叶凡诧异的应道,此时胖掌柜笑着走近桌子,用手指着叶凡,故意轻声慢语的说道:“哦,是这样的,是那位客官适才特意让我给他做一碗鱼肉末丸子,还吩咐不要说出去,我看他一个出家人,从未碰过荤菜,挺可怜的,也就默应了,谁知你们在此争吵,就帮着解释,不要为难了这位小和尚。”
胖掌柜这么一挑,事变相的闹大了,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实惠续着煽风点火的大声斥道:“凡智,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出家人是戒荤的,难道你不明白吗?居然破了少林寺的铁律,回寺后定然回报住持,绝不姑息,还少林寺清律。”
当头一闷棍,叶凡不知所然,突如其来的骤转,整个身子都惊呆了,完全出乎所料,颤声道:“定然是你们搞错了,误会我了,明明是实惠师兄你一起点的。”
叶凡的语气之中夹杂着惊恐的色彩,还是朦朦胧胧的,实惠更加的声色俱厉的说道:“凡智,你还在狡辩,掌柜都说得清清楚楚的,居然还在辩解,死性不改,上次膳厅之事你也是这样抵赖。”
一提膳厅事端,叶凡恍然大悟,心里明白:中了毒计,这伙人肯定勾结在一起,这下完了,黄河水也洗不清了。叶凡想到这层,心里剧烈的担心了起来,语调突改坚定的道:“师兄,这招可真够歹毒的,已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言了,但警告一句,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叶凡愤怒的斜视了一下这帮人,转身离开,独自回寺,实惠一伙僧徒幸灾的大笑了起来,实惠指着叶凡的背影恶狠狠的说道:“活该,黄毛小牛犊。”
叶凡回寺后,躲在寝室,独自悲痛,情绪低落。很快,叶凡破荤吃鱼肉末丸子的丑事传遍了全寺,寺僧们谈论纷纷。在流言蜚语中,叶凡被招去见枯智住持,住持面呈严肃的说道:“凡智,这次事端性质已完全不同于膳厅之事,一旦确证属实,师叔我也只能执行戒律,记得在你刚入寺之初,师叔业已向你声明好了佛家戒律,并一视对待,相信你当初也听得清清楚楚。为了做到无漏,决定派了缘高僧前去客栈再做查问。”
叶凡脸色沉重的听着,并无反驳,他深知查也无用,沉默了良久,开口轻声的说道:“师叔,不用查了,该怎样就怎样吧。”顿了良久,又开口缓慢道:“什么时候执行戒律,也好提前收拾行装。”
叶凡深情的凝视了一下枯智师叔,又稍微低垂着头,呆呆的看着地面,静听师叔的回话。
枯智的内心亦是极度的矛盾痛苦,他也绝然不相信这是真相,可全寺上下已传得沸腾,更毕竟众口一词,铁证如山,即使想为凡智解脱,亦断无办法,只能无奈的执行佛律,他闭着眼睛,师兄天幽子的画像浮于脑海,默然了很长的时间,慢慢的张开口说道:“明天早上,礼佛念经时刻。”
说完,看着叶凡的脸庞一动不动,叶凡抑制着情绪答道:“是,师叔。”合十恭礼转身退出。
看着凡智离去的身影,枯智心痛如刀,他真真的是不敢相信,可如铁的众辞,令他只能感慨。
翌日清晨,在法度宏严的佛像前,当着众僧的面,枯智住持宣读了佛家戒律,最后言道:“经多方查证,凡智破荤戒,罪不饶恕,逐出少林寺,今后不得踏入佛寺净土半步,众僧应以此为戒,严责自身。”读罢,呆呆的望着叶凡。
叶凡一语未发,扫看着实惠,愤怒溢于脸表,只见实惠低着头暗自偷笑。叶凡带着简单的行装,大步踏出佛殿门槛,停了一下,转脸望着佛祖的雕像,迅速的离开了所谓的净地。
一首词《佛门》以谓之:
净地佛门众生相,善恶杂。
小人掩眼花落泪,心谁知,何必倾情于物,意已迷。
断念根,踏步前行云月随,昭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