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厅中,方岭与墨文坐在末端新添置的两把小椅上,拍卖会迟迟不进行,前方坐着的人显然已经等不及,纷纷大声喧哗开,对于矮胖男子所言的至宝,都是充满期待。
“呵呵,各位朋友莫急,拍卖会这就开始。”矮胖中年男子站在台上,肥脸颤了颤,看着众人笑了笑,抚掌示意下方稍等片刻,又转过头,对着内室传唤道:“柳儿,将拍卖物品呈上来吧。”
“是。”
内室中,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应声道。
不一会儿,这名被唤作柳儿的女子便笑盈盈,纤腰扭步的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青木长盘,盘中用丝巾遮着一物,来至台前后,将手中之物放在台前盛物台上,又朝着下方欠身一礼,便退了回去。
这女子,赫然正是先前大门外,迎接众人的那个艳丽妖娆的美貌少妇。
“这第一件拍卖的物品,是一件索击暗器。”矮胖男子伸手一掀面前方盘丝巾,缓缓道:“此物名为‘龙须钩’,想必各位朋友也是有所耳闻。
没错,此物乃是昌华城外铸剑谷苗大师早年所铸之物,而后几经易手,如今被一位神秘江湖中人寄拍于我如意阁,此勾可以说是伏敌防身利器,此勾起拍价……白银两百两!”
矮胖男子缓缓说着,开出一个低价,便满脸堆笑的看着台下,等候回答。
“龙须勾!没想到这第一件拍卖的物品就是这等利器,听说当年有一名江湖中人,名号‘夜衣人’,凭着此勾一人灭杀整个黑虎帮……”
“此勾!我要了,我出四百两!”
“我出四百五十两!”
“五百两!”
“果真是此物!我出五百五十两!”
“这位兄台,抱歉,在下仰慕夜衣人前辈已久,既是故人之物,此物今日在下势在必得,我出!八百两!”
随着此价报出,台下众人都有些吃惊,没想到的是,这拍卖会刚进行的第一件拍卖物品,就让这场拍卖会气氛瞬间点燃。
那矮胖中年男子脸上喜色溢于言表,见不在有人加价格,便朗声道:“既然无人再加价,那这龙须勾,八百两,成交!恭贺这位朋友了。”
台下之人早已议论开来,没想到第一件所拍之物便已不俗,纷纷感到此次拍卖会不虚此行。
随后柳儿再一次双手端上长盘,盈步走出,盛上一物。
“这拍卖的第二件物品,所寄拍之人自愿透露姓名,此物乃是昌华城中武堂,高堂主所寄拍之物,此物早年随高堂主行走江湖,可是贴身之物。
近年来高堂主退别江湖,此物自然也就搁置,故而拿出拍卖,易于有缘人。此物乃是一件‘软猬甲’,此甲自然与寻常猬甲不同,此甲乃是金丝猬藤编织,可抵刀枪,可御暗器,行走江湖若有此物,便是等于多了一条性命。”
矮胖男子同样的一伸手,掀开长盘上的丝巾,顿了顿道:“此甲,起拍价……白银四百两!”
“真是高堂主之物?”
“我出五百两!”
“六百两!”
“既然是高堂主的贴身保命之物,我要了,七百两,”
“高堂主行走江湖多年,重情重义,我出八百两!”一位手握折扇的青年男子道。
“九百两!”
“兄台!此甲,在下要了,一千两!”一浓眉大汉道。
“高堂主也是一位性情中人,李某早就想结交认识,此甲,李某出一千五百两!权当与高堂主交个朋友。”手握折扇的青年男子缓缓道。
“一千五百两,你……你疯了。”浓眉大汉微怒。
“疯不疯不重要,重要的是,此甲……李某要定了!”折扇男子淡然道。
“罢了罢了……此甲让你便是!”浓眉大汉叹息一声,神情有些遗憾的道。
一千五百两,这个价位,在众人看来自然是抬的过高,若按此甲应值价值来算,根本不值,一千五百两一出,自然也就无人再有任何异议,拍卖会才进行,自然没人会为了一件物品执意争抢。
“哈哈哈,好!这位朋友痛快!高堂主也早有吩咐,谁拍得此物,便是有缘,它日高堂主自备酒席,宴请有缘人。”矮胖男子哈哈一笑道:“此甲,一千五百两,成交!恭贺这位公子了。”
方岭看到这里,顿时脑海嗡嗡,眼睛早就瞪的直了,白银一千五百两,这个数字在他看来,一时间找不到用什么来做比较,只是他心里知道,这是一笔天文数字,往年在镇中,一次见的最多的也不过是数十两白银,而家中爹娘卖鱼所换银两,也不过碎银几两罢了。
这拍卖会一件物品所拍的价格,竟如此之高,若是寻常人,怕是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方岭不由深吸口气,感叹起来。
这边方岭感慨连连,那边拍卖会仍在继续。
当听到第七件,一柄长枪所拍价格,白银六千两时,方岭先是近乎窒息,随后倒是坦然了,因为这在他看来,已经超乎想象,找不到比喻,只是感觉非常多非常多,银两此时不过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了。
拍卖会进展到此时也就彻底进入白热化,台下众人早已争论不已,有的甚至挽起袖口,站起了身,大声竞价着,台上矮胖男子此时笑的更欢了。
“各位朋友,从这第八件物品开始,后面这三件,可都是今日的压轴至宝了。”矮胖男子声音一顿道。
“至宝,至宝来了。”
“总算开始了。”
“我们等了很久了。”
......
随着柳儿又一次端出长盘置于台前,矮胖中年男子一脸神秘的点点头,笑道。
“这拍卖的第八件物品,它既不是武器,也不是防具。此物……乃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外来人所寄拍,此物……是一副画,此画名为《锦绣山河画》。”
“居然是一幅画!”
“一幅画?糊弄人吧。”
“没听错吧,一幅画算什么至宝。”
“你且打开这画儿让我等看看,这画又能有什么用,莫非能变出仙女儿来不成?”一光头中年男子略带调侃的道。
“各位朋友,此画自然变不出仙女儿来,但是能排在这第八位,自然有它的原因,据那外来人所言,相传此画乃是一位修道仙人所留之物。”矮胖男子笑道。
“仙人之物?”
“据他讲,此画所创之人乃是一个传说中的高人,这位高人名叫江河,早年不过一介平民,穷困潦倒,靠着替人画像为生,此人毕生最大追求便是作出一副囊括世间万物的画来。
只是此人时运不济,前半生残喘苟活......直至此人年过花甲时,一朝作画间,突然悟出了画中的道境,引得天降祥云……相传此后他便踏着祥云,飞升成了仙人。”矮胖男子娓娓道来:“此画,据那外来人说言,便是这位高人早年隐居中域建阳城所作的画作之一,更有传言,此画蕴含着他的一丝画道感悟在其中。”
说罢,矮胖中年男子伸手取出盘中画卷,吩咐一声身边柳儿,两人一人一侧,抬手轻轻捏住画轴,缓缓展开了这幅《锦绣山河图》,然而此画画中所占笔墨却并不多,余下了大片空白,简陋的数笔分散画中各处,山的轮廓、大地、河床、一叶轻舟......看着并不觉得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不过是一幅普通画作罢了。
“还真是一幅画!这画也太过普通,算什么至宝。”光头中年男子,摸了一把光头道。
“对啊,就一普通画儿嘛,有什么出奇。”一人附和道。
不过,墨文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这画,这个传说他早已在志怪杂文中听说过了。
那位高人,一朝悟道,飞升成仙。
传说或真或假也许并不重要,因为他对于心中那位一生都在追求着画作极致的高人崇敬无比。
当他前些日子在这如意阁闲玩,闲聊中得知今日会有此人画作拍卖后,便苦苦哀求阁主苏大伯,求来请柬,这才有了今日与方岭一同到此参观的事了。
待矮胖男子展开画卷,便目不转睛盯着观望。
“方兄,你看你看!这就是我跟你所说的那画。”墨文看着台上画作,神情激动,低声对着方岭道,但说完神色又暗淡了下来。
“此画若是真的,那个传说也是真的,那该多好。不过……我也知道,后人瞎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墨文兄,也说不定传说就是真的呢,因为有了这位前辈的事迹,所以才有了后人的记载。”方岭笑了笑,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方兄,不知你对这画有什么高见?”
方岭笑道:“高见……墨文兄折煞我也,我对画作欣赏水平,也就停留在看个新奇罢了。”
“哈哈,那方兄不妨说说,此画有何新奇之处?”
方岭忖思片刻,认真的盯着画卷又看了看,道:“好吧……墨文兄,你看,这画是不是这样。
这画中所画,每一处的笔墨在感觉上都非常合适,恰到好处……而这看似简单的数笔,却勾勒出了……整个山川河流的轮廓,而这些空余出地方,也就是余下的画纸部分……这部分,莫非才是这幅画所想表达的内容?这余下的空白,囊括的才是整个山河?故而此画被称作《锦绣山河图》……”
墨文边听边点着小脑袋,突然,似是恍然大悟般,猛的一拍大腿,惊讶道:“啊,有理有理!哈哈哈哈,方兄深藏不露,原来你才是内行!空白之处……包括的才是整个山河,方兄真是高见!厉害厉害。”
......
空白,便是这幅画的画意所在!
无中生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