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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计捉韩信

在太常叔孙通的全程策划之下,皇帝的巡游队伍按照礼仪浩浩荡荡地开到了陈郡。当然,论规模和排场绝对不能和刘邦当初所见的秦始皇出游相比,但也足以让刘邦又一次感受到了皇帝的威严和尊贵。但刘邦此行并不轻松:韩信可不是好对付的家伙。当初老子和夏侯婴突袭修武,才夺了他的兵权,此番行动,这小子还会那么好糊弄吗?万一出了点纰漏,后果可不堪设想。刘邦透过马车的窗户,看见骑马而行的威风凛凛的樊哙,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些:“樊哙的武艺还是可以的,等会就看他的表现了。娘的,又是一场鸿门宴,只是这次设局的不是项羽,而是我刘邦。”

韩信恭恭敬敬地在刘邦的大殿之外等候,手捧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钟离昧的首级。礼仪官终于出来,宣韩信进殿。楚王韩信按照礼仪,战战兢兢地走进大殿,只见刘邦高高坐在宝座之上,陈平、樊哙等人站立在两旁。韩信将盒子放在一旁,对刘邦行叩拜之礼,却听得后面关门的声音,然后自己的肩膀被人死死按住,与此同时,自己的手腕也被绳子牢牢捆住。韩信挣扎着仰起头,看见摁住自己的武士正是那杀狗卖肉的舞阳侯樊哙。

韩信什么都明白了:刘邦终于对自己下手了,不是光明正大的军事行动,而是小肚鸡肠的阴谋诡计。韩信冷笑一声,说道:“陛下英明。常言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现在天下已定,我们这帮给陛下打天下的人自然也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刘邦得意地笑了笑,说道:“韩信,你还不要不服气。你小子想造反,证据确凿。等我心情愉快地完成南方巡游,回到洛阳,再好好和你理论。”

那一夜,刘邦睡得特别安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刘邦终于明白了自己对韩信复杂的情感,四个字:既爱又怕!爱的是韩信太能打仗,帮自己打下了汉朝的江山;怕的也是韩信太能打仗,万一这小子图谋不轨,我刘邦就没好日子过。现在好了,英勇善战的韩信成了老子的阶下囚。问题是我该怎么处置这个家伙呢?

回到洛阳,刘邦照例先到戚夫人的那里亲热一番,然后和如意闹的玩。这时,一个太监过来请示,说皇后有事,想见皇帝。刘邦知道吕雉尽心尽责地管理后宫,一般不打扰自己,此番求见,肯定有事,于是就跟着太监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吕雉给刘邦行礼,恭喜陛下抓了韩信,消除了汉朝的一大隐患,然后小心地询问刘邦准备如何处理韩信。

刘邦想了一下,反问道:“皇后以为该如何处理?”

“蓄意谋反,窝藏重犯,依律当斩。”吕雉毫不犹豫地说道。

刘邦摇摇头,说道:“韩信功劳太大,我不忍这样对他。”

“陛下仁慈。但您想过没有,如果不是您亲自出马,这韩信能束手就擒吗?陛下的江山迟早是要传给太子的,到那个时候,谁还能镇住韩信?”吕雉反问道。

“不让韩信碰军队不就行了。吕雉你就不要管这个事。反正我是不杀韩信的。”刘邦说道。

吕雉见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再坚持,将话题转到了太子刘盈的身上,希望刘邦多多教导这个未来的皇帝。刘邦对这个老实懦弱,曾被自己一脚踹下马车的太子很不感冒,敷衍了几句,立马溜到戚夫人那里和如意闹的玩去了。

最后,刘邦将楚国的封地一分为二,淮河以东交给战功卓著的刘贾,封为荆王;淮河以西的地盘交给自己的弟弟刘交管理,封为楚王。韩信被降为淮阴侯,但不许回到自己的封地,而是留在皇帝身边,想干嘛干嘛,就是不能带兵打仗。

想干嘛就干嘛?老子什么都不想干了。韩信个性十足,干脆将自己关在府中,哪里都不去了。不上朝,不见皇帝。刘邦知道韩信在生闷气,也不和他计较。

一转眼,冬天来了。刘邦想吃沛县狗肉,就吩咐樊哙准备,同时派萧何去请韩信过来。狗肉席上一坐,就不是君臣了,而是朋友,你韩信不想见我这个皇帝,难道朋友也不见了吗?

韩信就算不买刘邦的帐,但萧何的面子却不能不给,只得跟着萧何来到了樊哙的舞阳侯府。那樊哙正围着围裙,煮着一锅香气扑鼻的狗肉,见韩信进来,连忙整顿衣衫,用对待王爷的礼节隆重接待,受宠若惊地说道:“大王您竟然光临臣舍。”韩信一边还礼,一边心里想到:“你个杀狗卖肉的家伙,口头对我毕恭毕敬,但你的主子一声令下,还不是立马将我按到在地?”

樊哙吩咐下人伺候好贵客,自己则继续去厨房煮狗肉,没办法,谁叫皇帝就喜欢自己的手艺呢?

萧何陪韩信喝茶,劝导他:如今天下已定,韩信正可以总结自己的作战经验,修书立传,将自己的平身绝学传于后世。

韩信点头称是,心里却想:“所谓的开国三杰,张良闭关修炼,想当神仙;我韩信是龙困浅滩,郁郁寡欢;只有你萧何是位高权重,声名远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这时,舞阳府的门口一阵鼓乐之声:皇帝刘邦驾到。刘邦进来,摆手不要大家行叩拜之礼了,赶快开席吃狗肉,自己则一屁股做到了上席,安排萧何、韩信分左右落座,吩咐给荥阳死去的兄弟周苛和纪信留两个空位置,让他们地下有灵,再尝尝这好吃的沛县狗肉。

酒过三巡,大家的兴致高涨,韩信也觉得心情好转,话也多了。刘邦满脸通红,呼着酒气说道:“仗总算打完了。就算再打一仗,我也不怕。你们说说看,假如又冒出来个项羽,你们准备带多少兵马打败他。”

樊哙说道:“如果真有项羽这样地对手,恐怕还是要举全国之力。”

“那是当然。我是说樊哙你,想带多少兵马?”刘邦说道。

樊哙嘿嘿一笑,说道:“在下冲锋陷阵可以,如要带兵嘛?五万人马,差不多吧?再多我就指挥不了了。”

韩信微微一笑,说道:“舞阳侯贵有自知之明啊!”

刘邦扭头说道:“那韩信你说我能统帅多少人马?”

“您能统帅十万人马。”韩信实话实说。

“那么你呢?”刘邦立刻叮问了一句。

韩信喝了口酒,随口说道:“多多益善。”

喧闹的酒席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到锅子“嘟嘟”的煮汤的声音。连萧何就觉得韩信太托大了一点。你虽然厉害,但也不能这么直白吧?刘邦再随和,好歹也是一国之君,皇帝的颜面还是要的。你这不是公然说皇帝不如你吗?

刘邦倒没有龙颜大怒,只是干笑了两声,说道:“韩信,你既然本事这么大,怎么还是被我活捉了呢?”

韩信也意识到自己说过了,连忙说道:“陛下您虽然不善于带兵,却善于驾驭将领,所以我就被您活捉了。何况您乃赤帝子,有上天的保佑,所以才能成就今天的伟业。”

刘邦哈哈大笑,说道:“韩信啊!我听明白了。你是说我能力有限,但运气不错。你还真说对了,我不生气。我倒是要劝你一下:你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人家子房先生虽然没有带兵打仗,但功劳不比你小吧?也只是个小小的留侯。那,樊哙从沛县就跟着我混,功劳也不少,又是皇后的妹夫,比你亲吧?不就是个舞阳侯。你就想开一点,淮阴侯不错了,别老惦记着你那曾经的楚王,过日子嘛!快活最重要。比如这狗肉,味道多好,来,干一杯吧!”

领导的话总是对的,韩信能说什么呢?只得点头,又干了一杯酒。韩信看着一旁殷勤地给自己夹菜的樊哙,心想:“看来,本将军的余生只能和樊哙之流为伍了”。

从此,韩信和张良一样闭门不出,既不参加宴席,也不接待访客。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陈豨。陈豨虽然很受刘邦的器重,但总是以韩信的学生自居,经常来拜访自己的恩师和偶像。韩信在心里也接受了这个才能出众的学生。两人经常在淮阴侯府讨论兵法,这也是韩信最为愉快的时候。等到陈豨告辞,夜深人静,韩信眺望远方的星空,回想起自己指挥的那一场场注定要名垂青史的战役,仿佛听到了夜空中传来了战马的嘶鸣,不由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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