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残阳如血
太阳已近偏西，照在七皇子侧脸上，染上了一层光晕。双目放光，神态怡然，还有愈来愈强的威压，这一刻的七皇子负的起，高深莫测之名了。
“尘缘尽灭？怎么可能？为什么正好是这一招？我应该碰到第一招，我应该还有一战之力！”黑衣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听到七皇子的话，满脸的不甘心。
别人或许知道的并不是那么多，可他就算很少出世，毕竟过得够久，每一次的记忆累积下来，也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天罚九葬出现过多少次，他记不清了，可他知道第二招算是专门克制他的。
他待在沙都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面对最坏的打算，有一战之力。沙都离帝都最近，如果这次他拦截的人里面真有人获得了天罚九葬，那么他第一个面对，一定是第一招，万灵寂灭。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黑衣人还是想到了。
对于万灵寂灭，他还有反抗的可能，只要撑过去了，发动这一招的损耗，会让施展者一天多不能乱动，这时候是他的希望，只要控制了这些人，也就赢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虽然他第一个面对天罚九葬，但他面对的却是第二招，第一招早就被七皇子用掉了。
昨日早些时候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晓，谢明也没有对他说明。现在，黑衣人却是满脸苦涩，这一切就是命运的安排吗？黑衣人心想，看了眼七皇子，毅然转身向沙都成走去。
“今天，你走不掉的！”七皇子声音不大，却对黑衣人有着绝对的震慑，让快步疾驰的黑衣人步子一顿，直接转过身来，直视着七皇子黄金色的瞳孔。
“我不会逃，自从看到尘缘尽灭，我就知道我逃不了。可是，我不甘心，既然我无法对你出手，那么我也要赌，赌你是否会对那么多普通人出手。人心，人性。听说你是皇位继承人？不知道这个帝国会不会选择一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作为他们的皇帝。哈哈哈～～～”黑衣人疯狂大笑，直接冲上了沙都城。
“我是七情六欲的实体化，我来自每一个人，只要我想，此地所有人都将是我。你们既然想要杀我，那就来吧！希望到时候你们能下得去手。”黑衣人背对着七皇子这边，双手连连划动，一股奇异的波动之后，黑衣人变成了一团很是浓郁的黑雾。
看到黑衣人变成了浓雾，萧云海与大祭司对视了一眼，让三大家族的人，以及探险队的人先行撤离。探险队的人大多是被三大家族的人扶走的，他们还没有恢复正常行动能力。
所有人走后，沙都前只剩七皇子，大祭司，萧云海，谢明，以及雨悠然五人了。
“黑衣人所说是什么意思？”萧云海还没有从形式的急剧跳转中回过神来，实在是这一下转变的太快了。
七皇子没有搭理他，独自向沙都城走去。
大祭司大概能明白七皇子的心情，看了眼萧云海，说道:“黑衣人是七情六欲凝聚成的，他来自七情六欲，当然也能化作七情六欲，自然可以控制别人。而此时，他将自己化作千万道欲望之力，将会藏在沙都每个人的体内，想要杀死他，就要杀光沙都几十万人。”
萧云海听的倒吸口气，他也算是杀人不眨眼了，可是让他动手一次性杀掉几十万人，他做不到。
“要七皇子一个人动手？”谢明看着走向沙都的七皇子，浮现出一种异样的神色，想必这一次，七皇子所承受的压力，是没人能够感同身受的。
“每一个沾染了黑衣人欲望之力的人，会有黑衣人的一丝特性，以我们手中的兵器来杀的话，根本就无济于事。这一切，全都在尘缘尽灭。这是他的路，他的考验。”大祭司说完，微微闭了下眼，希望七皇子能够承受住这种压力。
七皇子渐渐逼近，沙都城门自动打开，一骑当先冲出城门，身后是数之不尽的大军。
谢明一愣，立刻明白这些人完了。这是他花了几年时间，用心打造的一支铁骑。现在，全部变成了黑衣人的傀儡。他几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虽然这些人他有大用，但也只能看着他们走向死亡。
七皇子并未盲目对冲数万铁骑，反而在离大军百丈的地方停下了脚步，金黄色的力量从身上每一个地方涌现，然后向四周扩散，凝实，形成一道三丈方圆的实质保护屏障，将七皇子牢牢的保护在其中。更是在这屏障上，慢慢凝聚出一根根数米长的光刺，在斜阳下，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大军好像并未看见七皇子所做的一切，只是一味的向前冲。眨眼的时间就到了近前，七皇子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看着前方。第一个人接触到了屏障，没有想象中的碰撞与巨响，士兵与马匹被光刺贯穿的同时，就化作光雨，成为虚无。
一骑是如此，十骑，百骑皆是如此。大军只是一次次的将自己撞死在光屏障上，留下一地的衣物，再也没有人会记得有什么人死去。他们的死无可奈何，也毫无意义，可他们死的义无反顾。这一切都是黑衣人在操控，他就是要让这些人死在七皇子眼前，用人命，使得七皇子奔溃。
没有多余的话，不远处的四人看着这一幕，纷纷吸气。不过一刻，大军还活着的就已经不到一半人，瞬间就是三万条人命，对这些人的触动极大。
七皇子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早已不忍再看，在看下去，他会奔溃。
大军来回冲击，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将自己撞死在七皇子眼前，就算他不看，那一次次的微小触碰感，也会让他明白，一条条人命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这只是第一步，更艰难的还是沙都城内，青儿，希望你可以坚持下来。只要熬过了这一次，你就会真正成长起来。”大祭司低语，对于七皇子，他是既担心又期待的。
谢明看着大军冲撞下，闭目不动的七皇子，似乎将自己放在了那个位置，去感受。如果自己去做，可能做的更好？答案是不能，或许是因为和这些人一起生活过的原因吧！谢明觉得他下不去手。
“应该是我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对于除掉黑衣人，我不像他们那样势在必得。如果，我必须除掉黑衣人，可能我也会化身刽子手。”谢明给自己下了定义，算是看明白了这其中的差距。
雨悠然看着前方的战场，完全表现出一副恐惧的样子，整个人缩在萧云海身后，一双白净修长的手，紧紧拉住萧云海的袖子，就像一个无可依靠的孩子，牢牢抓住生命最后一点光明。
对于雨悠然的表现，萧云海有欣喜，也很烦恼。一家之主对他的依赖，是他操控雨族必不可少的，但是一家之主在这样的情况下，表现出这样一副样子，搞得好像他和雨悠然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一样。
不过，此时他的注意不在雨悠然这里，他死死的盯着七皇子，此刻展现出一种复杂的心态。
七皇子是皇族年青一代唯一拿得出手的人物，所以他希望七皇子心神崩溃，成为废人。但他也一样希望七皇子能坚持下来，杀掉这么多人，七皇子继承人的身份肯定不保。但是，七皇子会甘心放弃吗？不！不会的，他走到这一步，本就是为了帝国唯一的位置，又怎么可能放弃？
只要七皇子不甘心放弃，皇族内部自然会乱，那这就是三大家族最大的机会。当然，这一切还得建立在他们能从西极之地归来，所以萧云海很是犹豫。他的心情也就可以理解了。
还有数百人了，这不多的人发起了又一次冲锋。强烈的震动感传来，七皇子差异的睁开了眼，看到了让他心神悸动的一幕。
这最后的数百人，不像之前那些人那样，面无表情的将自己撞死在光屏障上。他们一个个面色扭曲，愤怒，恐惧，诅咒，各种各样的表情印在七皇子眼中，异常的刺目。
这些人明显和前面的那些人不一样了，这种情况说明，黑衣人放开了对他们的控制，而他们依旧冲来，应该是马匹被控制着，而且并非放开了对这些人的全部控制。
震动从左手传来，七皇子下意识的去看，第一眼就看到了插在光刺上，血流不止的冲锋者。几个呼吸之后，这人消散了，只是那些血，以及溅开的碎肉，在光屏障上流动。
下一刻，一次次的撞击感传来，七皇子看到一个个将自己撞死的人，鲜血留在光屏障上，人消散在天地间。
撞击停止了，七皇子眼前一片血红，光屏障完全被染成了血色。抬头，想要找到一丝光亮，驱散心中的黑暗。终于在西方，看到了天边剩下一半的夕阳。
只是，此刻，映照着血色的光屏障，七皇子看到的残阳依旧如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