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君瓒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晏青桑只觉得心里的怒气无处压抑,她大喊道:“当年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当初纠缠我不放的那个人,可是你!”晏青桑说着,眼中的泪就扑簌簌掉下来,她放轻了语调,哽咽着:“究竟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
“阿弥陀佛......”
“不要再念这佛号!你是叱咤风云、傲视天下的雪原至尊,不是素衣袈裟的出家人!你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好不好?慕君瓒,你可知我寻了你多少年?我没有时间了,只希望能看着一切都重回正轨......”
“阿弥陀佛...施主,事情已经过去了上百年,逝去的生命已经消散于那个时空,永远都无法再追回,怎么可能回到原有的轨道呢?该放下的执念便都放下吧,既是命中注定,就不要强求。”曦和淡淡道:“施主也不要自责对不起小僧,那件事情完全是因为小僧咎由自取,该当遭受天谴,小僧对此毫无怨言!”
“你魔狐一族几乎被诛杀殆尽,你就真的放下了?!”
“那是他们的命数使然,只怪他们错跟了我,怪不得任何人。所以小僧更要为他们诵经超度,愿他们早登极乐!”
晏青桑哑口无言,她定定的盯着眼前人看了半晌,脸还是那张魅惑人心的脸,但眼中的神情早已不复当年的桀骜不驯。难道那佛法真能将一个人改变到如斯地步?
这时,里间突然传出一声咳嗽:“曦和,茶水备好了么?”
“是,师父,就来。”
曦和冲晏青桑施礼道:“施主,请回吧。当年你千方百计想离我而去,现在,仍旧这样做吧。”
曦和提起炉上吊烧的滚烫的茶壶,一掀帘子进去了,晏青桑想拦却不知从何拦起,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滴泪落到尘土里,喃喃道:“慕君瓒,我真的没有时间了......你真的不肯原谅我?”
等曦和忙完再走出来时,晏青桑早已离开多时,只余门扇在夜风吹拂下来回轻摆。曦和望着苍穹的夜色,轻轻叹了一口气......
今天一睁眼我就一骨碌滚下床,抓起床头的锦囊就直奔晏青桑的绣楼。我噔噔噔跑上楼,大气都不敢喘:“青桑姐姐!”
秀盏端着洗脸水过来,一见我就笑道:“离殇姑娘今日真早啊!二小姐才刚睡起,正等着宫中的女官前来梳妆。净面梳妆后还要穿戴上九层的凤冠霞帔,到了吉时才能恭请上轿,离殇姑娘且有的等呢。”
我听的连连叹气:“这得需要多长时间呢?”
“怎么也得两个时辰吧。”
我掐指一算,那岂不是要等到中午了。我扭头就走,后边,秀盏急得直喊:“离殇姑娘,不着急见我家小姐啦?”
“让青桑姐姐先忙吧!”我摆摆手疾走:“我饿得受不了,得先找东西吃!”
秀盏:“......”
秀盏推门进入绣楼,三个宫中女官正围着自家小姐慢吞吞的匀面、装扮,秀盏将刚才的情况禀报了,晏青桑微微一笑,面上和善,其实心里早已乱作一团。
昨夜自己一时情急乱了分寸,只顾着争辩,还是未能与慕君瓒详说当年的真相。今日举行完婚宴,明日一早晏青桑就要随迎亲队伍离开帝都了,今夜将是她最后一次的机会。
她占用晏青桑的肉身已有一段时日,自己仅为一缕孤魂,没有实体,强行寄身于这具肉身,使得仅存的灵力耗损巨大,若再耽搁下去,只怕会支撑不下去,魂飞魄散,不得已只能弃用这具肉身了。今夜无论如何也要说服慕君瓒随自己离开!
晏青桑心里拿定主意,强忍着性子被三位女官摆布,面上又带了惯常的淡淡笑意。
等我吃饱喝足甚至又小睡了片刻后,秀盏才匆匆走来通知我吉时已到,我麻溜的和秀盏互换了衣服,扮作秀盏低头跟随在晏青桑车撵一侧。
皇宫大开中门迎丹露郡主入内,作为贴身侍女,我可以随晏青桑步入丹阳殿,我小心翼翼搀扶着盛装的晏青桑迈步入殿,向御座上的皇帝下跪行礼。
皇帝和皇后稳坐高台,嫁女之事当以后宫之主的皇后来主持,因此皇帝吩咐叫起后就充当了一位观众。钟皇后母仪天下,气质优雅,她温和的看着我们,以母亲的身份嘱咐着晏青桑一些新嫁娘的规矩礼仪,晏青桑垂手恭敬地倾听。
我在场中低头站着无事,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追随着我,我微微抬头,就发现在御座下首的位置,身着太子朝服的赵嘉佑正皱着眉头打量我。我和他眼神对视,冲他眨眨眼。
赵嘉佑心里一惊,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原来真的是离殇!好大的胆子,怎么就敢混进宫来了?
赵嘉佑瞥一眼上座的父皇、母后及众大臣,将眼神收了回来,不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