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少?”红莲故意试探,他哪需要她的钱。
七月挠了挠头,“具体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不过,应该不少。”从腰间的内层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细双镂空雕刻的椭圆桃木牌,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红莲的面前,递到他的手中叮嘱“去取钱时,一定要说暗语。”
“什么暗语?”红莲接过木牌挑眉问。
“红莲荧惑,影子恒生。”七月昂头踮起脚小声的对着红莲的耳朵细语,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被别人听去。
红莲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顿时痒痒的,迎面而来的幽香让他甚是陶醉,想拥她入怀狠狠地疼爱,于是那颗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如此下去,他一定会控制不住,不行要离她远一点。轻轻地推开七月,红莲故作镇定的说:“谁给你取的暗号?”
“就是天天来收画的冷风,他说有神秘,才有美感,就跟师父一样。可这也真是够费事的,存个钱而已。师父你去取了就是,不够用我在把手里边藏得几幅画也给卖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小心翼翼的掩着什么画。“就算有钱也未必能还得了债?”红莲稍稍放心,又唉声叹气起来。
“不是欠债还钱么?不还钱要还什么?”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债叫人情债么?”
“世人都说宁愿欠人钱,也不愿意欠人情。师父怎么会沦落到欠人情的地步啊?”七月对着手指问。
“早年有人救过我一命,碍于我的眼睛不便相报,便一直拖着。”
“哦。”七月一幅十分明白的表情。
“现在可以了,月儿可原帮我。”
“啊?”七月小脸一跨,有些费解。
“还是说你不乐意?”红莲故意不满。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红莲暗地里调整了下呼吸,“既然如此,明天午后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做什么啊?”
“去了你就知道。”红莲转身离去。
什么叫去了就知道?师父,你打什么哑谜的,七月有点笨怎么就听不懂呢?还人情,是什么人情,究竟要怎么还?一个也没弄明白。
红莲都离开好一会儿,七月才回过神来,又后悔自己没细问。便暗自决定,明天一定要问得清楚明白。一头扎进卧房,整个身子扑向软软的床褥。管不了那么多,先美美的睡上一觉。
雨是半夜开始下的,到天亮外面坑坑洼洼的地上积水一片,但雨势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噼里啪啦的下着,七月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帘,望空兴叹。师父啊,你到底要我去还什么债?为何就不能一次性说清楚呢?
七月摇了摇头,长吁口气。不想了,反正想也是白想。谁晓得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收收心,做好眼前的事,她转身离开窗边。
房门才拉开,就看到一个洒脱的男子朝她微微浅笑。
一身白衣赛雪,肤色健康红润,身材高大挺拔,眉清淡雅,眸若星辰,清亮有神。五官端庄,面如美玉,俊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再加上与生俱来那特有的雍贵之气,衬得人气宇轩昂,不知会吸引多少少女的心。倘若忽略了他眉宇间的戏谑和浮华,他绝对是智雅美男子一枚。
“没到十五你咋又来了?”
“小月月?”冷风讨好的看着七月,某人似乎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他撇撇嘴。已经习惯了七月那不屑一顾的眼神,他不仅不讨厌,反而甚是喜欢。骨子里本就有受虐的倾向,更何况对象是七月,那他就更欢喜了。
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两人的针锋相对。明明身手了得,却低调的不问世事缘由,淡然地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就算再怎么讽刺,仍旧冷漠随意。不管你怎么说,人家就是不理会,有气死人不抵偿的本事。直到有人说她师父的不是,她瞬间化身一名战士,打得人满地找牙不敢再多说一句。打那以后,他明白师父是七月的一个雷区。
七月看着冷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今天真邪门,开门就走霉运。越是不想见的人还偏不请自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冷风喊自己“小月月”时声音中透着一抹坏主意,让她听了很不舒服。虽从不在意别人如何称呼她,对她来说名字也只是一个叫法罢了。但明知道他有事求于她,就是不想听他开口。不是她怕麻烦,而是准没好事。
上一次叫她小月月时,他得罪了某位花魁,非要她画一张春日牡丹图让他哄人开心。上上次叫她小月月时,他喝酒跟人发生冲突毁了别人的字画,非要她临摹一张相同的字画。他当她是神仙啊,挥挥手就把问题给解决了。哪一次不是把她累的半死!
冷风却见七月脸色不好看,也不好意思开口,就一直跟在七月的后面。七月要喝水,他倒好奉上。七月要磨墨,他小心研磨。七月没心情,他就在一旁说笑话。
“你能不能不这么殷勤?”。七月微带鄙夷地瞅了他一眼,她转身又进了屋。
“我们是什么关系,我用得着献殷勤嘛!”冷风垮着脸还努力讨好,他知道她这会心情不好,因为七月那双眼,透着的烦躁,让他十分不舒服,就好像是自己不知进退惹脑了她一般。
七月努力保持着心平气和。“有事快说。”
知道她的脾气,已经到了边缘。如果在触动,一定会不加理会。她现在肯理你,就说明她还愿意跟你相处。如果不愿意,早就把你当成空气一般。
朋友,总是要相互帮助!
他现在有难,需要她的帮忙。倘若七月需要他帮忙,他也会倾尽全力,就算是对她最大认可的报酬。
冷风甩甩头发,“我要你帮画一幅春/宫/图。”
七月忍不住想揉太阳穴。就说一大早起来看到他准没好事,原来是这样。曾几何时,她居然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在身边,还要不停地替他干活。她何德何能居然叫冷风如此看重,真想一巴掌给他扇到看不见的地方,省得他有事没事就来烦她,她还要跟师父去一个地方呢!不行得赶快把他弄走。
“你这回又干了什么好事?”七月有些无奈的问。真是伤脑筋,她又不是他娘亲,有必要有事没事的帮他擦屁股么?
冷风的不以为然,让七月甚为不爽,她盯着窗外的雨为难他。
“我的大小姐,求你了,你就帮帮我,除了你我没有人可以求助。”冷风抓住七月的胳膊一边晃一边恳求道。
“你求我也没用,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画这类画。”七月盯着冷风的手紧皱眉头,有意识的抬了抬胳膊提醒他放手。她不习惯别人的触碰,就算是亲近的人也不行。本想伸手准备将他推开,哪知冷风恍若未觉,不经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甚至弄疼她了。七月眸底里闪着不悦呵斥,“放手。”
冷风眼睑微垂,假装没看到,接机继续纠缠着,双手抱着七月的手臂,整个人挂在七月的身边,看着十分亲昵。
“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
“你们在干吗?”一道清润声音从门外响起,撑着伞的红莲走了过来。
七月听到这声音脸色一黑,恨不得把冷风当场掐死。她怎么就这么倒霉,这么不巧得让师父给碰到,这下该怎么办。便下意识的用尽全力挣脱,可是她哪有这么大的劲,跟一个大男人拼力气。于是憋得两个脸蛋通红,不知道得还以为是不好意思害羞的缘故。
“跟你有什么关系!”冷风丢了一双白眼,跟本不把红莲当回事。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七月很生气的推开冷风,尽管不顶用,但冷风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怒气。冷风十分不解,他不就是跟陌生人说了句废话么,怎么就好端端的就生气了呢?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七月面露焦急。
“冷风,你快放手。不然以后任何事情都没得说。”
“不放。”
“咳……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红莲半掩着嘴巴闷闷地说。
“我说放手。你听到没有?”
冷风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一双眼眸,就好像看腻了他的一切,好像厌倦了他的一切,看着微不足道的他,藐视的神情,似乎要准备跟他决裂。
不,他不允许,他决不允许。
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忽视自己?此刻他疯狂的嫉妒着此人的存在。但他就是不想让七月忽视他,他希望七月的眼里也能有他。
冷风看到了七月眼中的急切,又看了看红莲,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动作。只听刺啦一声,七月用劲撤掉了自己的一块衣袖。
她快步走到红莲的身边,手里接过伞收掉。领着师父进屋,师父不能淋雨,否则老毛病会犯。眼瞅着师父的衣袖、肩膀、鞋袜已经全湿透,只怕得赶快更换成干的。立刻认为都是冷风不好,便忍不住怒气,“你还不走,没看我要忙了么?”
冷风心有不甘得瞅着扶着红莲坐下的七月,耍赖不满道,“你还没答应我,我为什么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