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暑假是漫长的,不再有什么暑假作业,偶尔的消遣便是钓鱼和钓鳝鱼。百里长渠正对村头的地段,有个扇形的豁口,这个豁口的下面直通村里的鱼塘,在水渠里的水位较高时,可以给鱼塘补水,鱼塘在冬季捕鱼时,也可以降水直接抽排到百里长渠。而这个鱼塘的主人,一直是生产队长的大舅子。每当灌溉季,渠水上涨,这个在茂密的树林里的豁口,变成了钓鱼爱好者的胜地。遇到下雨的时候,这里更是鱼儿避雨的好地方。人们在这里聊天,传达着各式各样的消息,也互相比比,看谁的运气好,可以钓到大鱼。在这里,最常钓起的是红色鲤鱼,这种鱼吃钩快,浮漂轻点两下后,定会势大力沉的沉入水底,这时一提鱼竿,鱼线立刻绷紧,让人立刻感觉到一股力量想要挣脱。过江鲫,也是经常钓起,水渠的鲫鱼不像鱼塘,有时成群结队,他们总是独自在渠底游弋,遇到那细细的红色的蚯蚓,便从水底一跃而起,直冲水面,而此时的浮漂必定上浮而睡于水面,这时的我们知道这定是鲫鱼。遇到运气好,可以钓到水底的八胡子鲇鱼和通体金黄的黄辣丁,甚至有时你会感到像钓起块石头,那么恭喜你这必定是只螃蟹。如果你感觉像钓起块石头,而又似乎拉不起来,那你既有可能钓到了中华鳖,俗称团鱼。70年代时,雨后的百里长渠边,我的父亲经常可以捡到脸盘一样的团鱼。如果你感觉像钓到了团鱼,拉不起来,直到鱼线断了,那么你的鱼钩肯定挂到了树根。钓起大鱼时,人们会让大鱼在水里挣扎,顺着它想逃走的方向,一直绷紧鱼线,前往不能一松一紧,让鱼有太强的爆发力,这样你的鱼线必定会断。我们那时管钓着大鱼时,让鱼疲惫最后自己浮上水面的过程叫牵牛。真的的疲惫,是一直绷紧的弦,而现代快节奏生活的我们,有时像极了一只被钓上,在水里争执的鱼。
而钓鳝鱼,体验的是另外一种乐趣,不用像钓鱼一样长时间的等待,只要找到鳝鱼的洞口,便可以轻松钓到。40厘米长的钢丝,在一端磨尖烧红后弯成小号的鱼钩状,另一端完成一个圆环,以便钓到鳝鱼时可以手指勾住用力,圆环上拴着一根绳子,绳子上绑着一个药瓶,药瓶里装上一瓶蚯蚓,这时钓鳝鱼的装备就齐全了。待到日落时分,趁着晚霞的光芒,刺着脚,走在干干的土路上。脚踩泥土,汗水迅速收敛,舒坦的胜过女子柔软手指的捏拿。挽起袖子,挽起裤腿,我就是个最普通的山野小子,来到早已灌溉的稻田,方格稻田的边上是四条连通的小水渠,灌溉时用。此时,找上一个圆圆的洞口,必须十分圆润,手指伸进,感受到的是圆润和新土的光滑,洞口或是没于水中,或是洞内浸满泥水,这个洞内必有土鳝鱼。拿出鱼钩,穿上蚯蚓伸入洞内,鳝鱼急不可耐的咬着钩,迅速的下拉,只见鱼钩急速旋转,这时你的紧拉铁环的手指赶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它想逃离,可惜鱼钩异常的锋利,待拉出鱼钩,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十字锁牢牢锁住刚探出头的鳝鱼,所谓蛇打七寸。野生的土鳝鱼通身金黄,轻轻一扔便滑进布袋。夕阳西下,口袋已满,身后的稻田里蛙声渐起。
这个暑假终于要结束,当地里的水稻长势喜人,当百里长渠的水开始成了造纸厂的排污渠而变得血红,当村头辈分最高无论谁家来客人后他定去厚着脸皮混饭的鲍大爷悄然去世,当我的两个表兄弟都前往部队历练的时候,我也要去往县城的高中,开启人生新的篇章。我习惯了这个养育我的村子,这里的人们会为了地里的灌溉抢水而显示剽悍的一面,也有忙碌了一年杀了自家的年猪后邀请友邻共聚的温馨,有过年时互相串门拜年而一扫往日恩怨的情义,有辛勤劳作铸造家园的艰辛。在暑假结束的这一天,望着百里长渠东去的流水,仰头看着远方的晚霞,我在心底默默喊道,高中,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