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方达民的时候他脸色不好,我打量他:“我又不是要饿死,干嘛给我找点活干还这幅尊容啊,你不是又被老婆抓现行了吧。“他瞪了我一眼,顺手把一个礼品袋丢给我,我打开一看果然是包,笑了:“不年不节的干嘛送礼物?”他忙着手里的事情,不耐烦地:“不喜欢就扔了。”我笑着把包搂在怀里:“谁说不喜欢,虚荣又不是犯罪。”看着手里的包,我心里有点惆怅,如果方达民知道他送我的包都被我卖了换酒喝了会作何感想。其实我很不能理解女人对包或者鞋子为什么有那么深的执念,女人不是应该只喜欢黄金、珠宝吗!
我抱着包云里雾里发愣的时候,方达民终于和我谈到了正事儿,他让我带一个团去澳洲参观房子并且要准备一个私密性好的聚会PARTY,他是这个团的团长,除此还有艾拉。我很意外,但也明白这个团大概真的很重要,所以才要他们亲自出马。看来,我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当我在机场贵宾室招呼贵宾准备出发的时候竟然发现了耿赫,我的第一反应是翻看名单,我确信名单里没有他。正当我疑惑的时候,方达民走过来说耿赫是临时加进来的,之后艾拉送来了耿赫的机票和护照。登机前,方达民凑到我跟前说:“这一次出行关系到我的全部身家,你一定要上心,飞机上先做好案头工作。“难得看到他如此严肃,我也认真地点了头。
之后我才知道他的确把所有能动的资金都放到了澳洲那俩座小型庄园里,他要在澳洲给自己挖到一大桶金,然后抛妻弃子。但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盯着耿赫,我想知道他是否真的有能力一口吞下一座价值1200多万美元的庄园。
此行除了方达民有些紧张外,其他的都很顺利。难得我一本正经地做事,温和有礼的待人且兢兢业业地关怀这些金主们,所以难得方达民和艾拉待我也非常之和颜悦色。宾主尽欢之时,我却不小心在游泳池摔了一跤。接下来他们关起门来密谈的日子,我索性留在酒店修养。但俩天了,竟没人来看过我,除了艾拉发微信说要先行回国,我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我穿着泳衣,戴着太阳镜躺在沙滩的一个角落里想的是:男人谈起正事来果然记不得女人,心里突然很烦。我坐起来看着翻卷的海浪,拐着脚走进海里,起初只是想走进去,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脾气,居然不肯停下来。我心里想的是了不起吗,有能耐淹死我,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命硬。我就那样一步一步的走向大海的深处,我感受着海浪越来越沉重的压力,但一步也不肯后退,我能感觉到水已经呛了鼻子,呼吸已经困难,可是我不准备停下来,我担心自己停下来就会被海浪卷走,所以我要向前。突然一个大浪滚来,我猛地发现自己竟然落了眼泪,神思清明了一些,但瞬间又迎上了一个翻滚的浪,我猛地看到了一些不堪的场景,心狠狠地揪着,恍惚想起30多岁的我竟然是个孤儿,那么一个孤儿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瞬间,我放弃了身上的力量,任由海浪侵压在我的身上,脑子浑浊不清的时候,听到了内心的那一声叹息。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红着双眼的耿赫正怒视着我,第一反应是他想掐死我。我忽闪着眼睛,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方达民也出现在我面前,面色虽不好看,但眼神里却满是关切,温和地说:“你掉海里了,耿赫救你上的。”
我看了一眼耿赫,莫名觉得他很愤怒,然后他冷冷地问:“你是不是打算不活了?”我脑子里闪过什么,赶紧说:“不是,脚抽筋了。那个,你们忙完了吗?”耿赫依然冷冷地盯着我,方达民递了杯温水给我:“忙完了。”我哦了一声,然后问:“事情顺利吗?”方达民刚想说话,耿赫没好气地说:“你老实呆着,不该问的别问。”我本该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讪讪的,大概因为连累了他们的日程安排,所以听话地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晚饭我们三人一起吃的,席间我恢复了一贯漫不经心的样子。耿赫突然问我:“你见过周晓婷了?”我点了点头,他轻笑了一声:“她口口声声说是你最好的朋友,不过她没告诉你她已经移民了吧。”移民,我显然没想到,然后茫然地摇摇头。耿赫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我也打算移民了,你跟我一起吧。”一块五分熟的牛肉就那样被我挂在嘴边,我能想象到可能还有一点血丝抹在嘴角的某个方位,我脑子里着实电光火石了一番。然后我看向方达民,嘟囔了一句:“你们在商量偷渡?“方达民显然被‘偷渡’二字搞得哭笑不得,耿赫则直接给了我一个白眼。我挑了一下眉毛,平静地说:”移民,移到火星上不也是一张床,一碗饭,说实话很是跟不上你们这些有钱人的节奏。“
晚饭结束,方达民被庄园的卖家叫走,耿赫则提议和我一起散散步,我没有拒绝。
海风微凉,耿赫把外套披在我身上,走了一小段看我的脚还是不利索,便把我抱起来放在了长椅上,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容不得我半点反应。我们俩个人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儿,不知道想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发了阵呆,他突然把我搂在怀里,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我没有反抗,因为我觉得他的怀里居然是暖的。我有点累,不想向从前那样歇斯底里或者浑身带刺,我只想歇一会儿。
耿赫到底还是开口说话了,他说:“我的提议你考虑一下,离开国内出来会轻松一些,毕竟我们还有大半辈子要过。”我缓缓离开他的肩膀,我怕那一点贪念会让我沉沦在那个怀抱里。我平静地说:“你和晓婷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大概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但我不想离开,虽然我也不剩什么,但我还是想简单地活着,我没有迫不得已离开的理由。“
我看了一眼耿赫,耿赫望着我,我站起来伸开双臂,轻声说了一句:“起风了!”我能感觉到耿赫也站了起来,就站在我身后,我有点紧张但又觉得他不会伤害我,果然,他只是从身后圈住了我,附在我的耳朵上低声说了一句:“你,害怕被牵连,是吗?”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僵了一下,但还是淡淡地说了句:“谁又不怕呢?”
这的确是一趟意外之旅,但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回国的飞机上,选了经济舱的我破天荒地晕机,晕得一塌糊涂。从头等舱过来看我的耿赫扶着我喝下一片缓解晕机的药片,说了句:“你彪啊!”他在怪我私自把头等舱的票换成了经济舱,他觉得我在刻意的与他划清界限,他想的是对的。
从前不会是一路人,将来也不会是,既然不同路,又干嘛要纠缠不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