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和尹灿讨论孩子。
他说，我们的孩子必须长得像我，像你就糟了，输在起跑线上了。
听他这样说，我很生气——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2
高中时，尹灿是我们学校F4之一。
校运会，我们班和181班对垒，我的同桌兴奋地指着尹灿对我说：“就是他，穿7号球衣那个，帅吧？”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穿7号球衣的男生有一张秀秀气气的脸，鼻子又细又挺，薄薄的嘴唇，像个女孩子。
一群女生在看台上齐声呼喊：“尹灿，加油！”其中包括我们班的女生。这群叛徒。
我第一眼并没有觉得尹灿好看，那时候我喜欢充满阳刚之气的男生，像古惑仔那种。
高二文理分科，我们分到了一个班，前后桌。他肤色极好，白白净净，没有长胡须，喉结也不明显，我常打击他，说他娘。有一次把他惹毛了，他瞪着我说，要不要让你摸一下？
我的脸刷地红了。
他见我半天没反应，摸了摸自己的喉结说：“不摸算了。”
原来他是让我摸他的喉结，我还以为……
好吧，是我想多了。
3
同学聚会，玩游戏，每个人表演一个自己的绝活。有人劈叉，有人玩魔术，有人飙高音，气氛热烈。
我的大腿、胳膊、手腕……许多关节都能发出声音。同学惊诧不已。我很得意地藐视全场，觉得不会有人超越我了。
轮到尹灿，他想了好一会说，“我表演单眼皮变双眼皮。”
他的眼睛细细长长，眼皮很薄，只见他竖起两手的食指和中指，从眼睛上一滑而过，刚刚还货真价实的单眼皮就变了很明显的双眼皮。
“我靠！你赢了！”同学们差点笑翻过去。
4
学校外面有几家网吧，有一家尹灿打死也不去。我问他为什么，他不肯说。有一天他喝醉了，我又问他，他终于道出原因——那家网吧的老板喜欢男人，每次尹灿去都被他占便宜。
知道真相的我很不厚道地笑了。
5
上大学后，受室友们影响，我的爱美之心被点燃了，开始注重自己的形象。一个学期换了三次发型，头发越做越差，干枯得像稻草，不得已只能剪。尹灿每次来看我，我的头发又短了一些，他看着我短得像男生一样的头发说：“我下次来，你不会剃光头了吧？”
“不会，不会。”我忙摇头。
分别时，他抱了我一下，表情怪怪的。
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你头发这么短，胸又那么平，我感觉自己像抱一个男人。”
胸我是没办法变大了，只能把头发留长。因为他这一句话，毕业的时候，我的长发已经齐腰。
有一天我在街上逛，突然后面伸出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吓了我一跳。我回过头，看到一个面色腊黄的中年妇女。她阴森森地冒出一句：“姑娘，头发卖不？”
回来我告诉尹灿，有人愿意花五百块买我的头发。他脸色一沉，说：“不卖，五千块都不卖。”
6
十八岁之前的我，对自己的外表很不自信。我的五官折开来看，没有一个好看的。幸好组合在一起还过得去。
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尹灿。十一假期，他想带我回家，我不肯。我怕他的父母不喜欢我。
“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漂亮女人？”我问他。
“那是当然。”
“如果有美女追求你，你是不是会离我而去？”
“不会啊，我是那样肤浅的人吗？不过，如果是全智贤，就另当别论。”
7
我和尹灿谈恋爱的时候，他不到120斤。
结婚几年后，他一度飙到了160斤。
男人一发胖，再精致的五官也撑不起颜值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韩剧花美男演变成大腹便便的宅男，内心痛楚不已。想当初，我可是因为他帅气的外表才决定倒追他的。
我指着电视上已经发福的黄磊对尹灿说：“你看黄老师，胖得我快认不出来了，以前演徐志摩的时候多帅啊，风度翩翩，才子佳人，多少女人爱他。”
尹灿说：“可徐志摩死的时候，你说，谢天谢地，这个花心大萝卜终于挂了。”
这家伙，记忆也太好了吧，我N久以前陪他看《人间四月天》时说的一句话，他居然还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