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郑明泽,他带着虎爹日夜不停地赶路,终于在第十七天时来到了燕朝西南边境城池--槐城。
让虎爹在槐城十里处的山林里等着自己,郑明泽对着溪水修饰了下自己的面貌和衣着,就向槐城走去。
城门口只有两排燕朝的士兵把守着,只有几个老百姓正在排队进城。
轮到了郑明泽,盘查的士兵是个精瘦的老头,查看了郑明泽准备好的户籍和路引,”啧啧“了两下,好心地提醒道:”小伙子,我看你跑生意也不容易,十话告诉你,现在槐城里面闹鼠疫,已经死了好多人了,现在虽然控制住了,但是每天都还在死人。你还是想好再进城吧。“
郑明泽面露感激,拿出几枚铜钱塞给老头:”谢谢大叔,我也是给东家干活的,东家要我来槐城办事儿,我心里再不愿意也没办法啊,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老头看了看手里的铜板,虽然不多,也够晚上打二两酒了,立刻眉开眼笑的,也不为难郑明泽,直接让他进城了。
槐城常年会有外族进犯,显得颇为荒凉,城内大部分房子都是低矮的土墙,墙壁光秃秃的,看上去简陋得很。因为闹鼠疫的关系,街上没有几个行人,偶尔路过的,都是面色愁苦,披麻带孝,十分可怜。
郑明泽没有在街上多逗留,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较干净的客栈,要了间上房和饭菜,就不再外出了。
当天夜里,郑明泽细细看了吴正画给他的槐城地图,换了身夜行衣,就悄悄推开了房间的窗户。
急行了半个时,走了几条冤枉路,郑明泽来到了几间茅草屋前,仔细观察了四周,发现一切正常后,起身跃入篱笆门,快速来到最后面的一间茅草屋窗前,轻轻一推,竟然没有反锁,翻身跃入。
就着月光,看到床上正在熟睡的一对孱弱的老夫妻,赫然是郑明泽的大舅舅和大舅母。
郑明泽走上前两步,就看到原本闭着眼的大舅舅猛地睁开双眼,厉声喝问道:“谁?”
程远轩早年跟着父亲程国公是一起上过站场的,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是武将的敏锐还没有丢掉。当然,也是因为郑明泽故意加重了步伐。
“我是泽哥儿。”郑明泽轻声回答。
程远轩大惊,吴正离开西南才将将两个月,泽哥儿怎么就能出现在这里呢。挣扎着起身,向窗户看过去,只见一个修长的人影背着月光而立,脸被藏在阴影下,看不清面目。
“你走近前来。”
“是。”郑明泽依言上前,半蹲在程远轩床前,仰起脸看着他。
郑明泽与母亲程氏长得并不像,一双潋滟丹凤眼,更像生父多一些。伸手掏出一枚葫芦玉坠递全程远轩:“这是外祖母给我母亲的,后来母亲过逝后就给了雪儿,这次我来,雪儿特意让我带上给舅舅做为凭证。”
程远轩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颤抖地接过玉坠,虎目含泪。
郑明泽扶着大舅舅来到窗前坐下,程远轩这才抬起头仔细打量泽哥儿:“一晃快十年了,泽哥儿已经长这么大了,病,也好了?”程远轩指的是郑明泽的痴傻。
郑明泽点了点头:“雪儿妹妹得了一味奇药,将我给治好了。平姐儿他们现在也住在我那儿,由雪儿和程嬷嬷她们照顾他们,大舅舅大可宽心。”
“舅舅知道,泽哥儿和雪儿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是舅舅们连累你们了。我听上次来的吴正说,你们现在住在杭州,这是怎么一回事?”吴正对沁雪他们与安国公府的事情并不清楚,只是说他们现在住处在杭州,把程远轩几人急得要死。
“这个不急,以后咱们再说。大舅舅,这次我来,是想接您和大舅母,小舅舅和小舅母离开的。这里的环境太差了,你们在这里太受苦了。”郑明泽说明来意。
程远轩叹了口气:“傻孩子,你和雪儿的孝心舅舅们都知道了,也心领了,可是我们是不能走的。周家找了一百夫长在这里盯着我们,上次让几个孩子死遁就差点被发现端倪,这才两个月,我们四个老家伙是万万不能再出事了,没地再连累你和雪儿了。”说着咳嗽了几声。
郑明泽劝道:“大舅舅,咱们只要计划得当,不怕周家人来查,刚好现在鼠疫在槐城肆虐,我白日里看到有士兵专门运送尸体出城,到时候委屈大舅舅你们了。半个月后,我的人就会来到槐城城外接应,大舅舅明日和小舅舅商量下,然后就开始装病吧。我住在悦来客栈里,若是有急事,可以让表哥他们到那里找我。”
程远轩想了想,点了点头。
郑明泽也不再多说,起身跳到窗外,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程远轩此时百感交集,既盼又怕,更多的是对几个孩子的担忧,要是自己和二弟离开了,只剩下三个儿子在这里,他们可怎么办啊。
慢慢摸索到床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就听到妻子迷糊的声音传来:“起夜了?”
程远轩应了一声躺好,就见妻子伸出胳膊摸索着过来给自己掖好被角,轻轻拍了两下:“快睡吧。”
程远轩嗓子一堵,哽咽了一声:“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