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衫云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西郊等候,好一会儿,柳小小才现身。
“小小姐,好久不见。”
柳小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好久不见。”
上衫云察觉出异色,想必事情重大,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小小姐约我而来所为何事。”
柳小小思忖良久,晚风吹动她的裙襟微摆,此刻这般愁眉不展全然不现当日的活气,说道:“是因为面瘫师兄。”
“子墨师兄?出什么事了。”怪不得内门巡查本是师兄之职,如今却换成了柳师姐。
“大概半个月以前,面瘫师兄以闭关为由,向宗门提请暂停手中的职责,由我接任内门巡查,当时我也并未多想,可是前几天我在给他打扫房间的时候……”说到这柳小小略有尴尬,她一直爱着叶子墨,嘴上虽然要强,私下却默默为他做了许多事,可是他那榆木脑袋始终不开窍,不知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想懂。
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发现他带走了许多随身物品,闭关本是一身轻,身外无物、身内无食,带这么多东西走更像是要出远门,我越想越不对劲,设法进入他闭关之所,发现里面竟空无一人。”
“什么,那子墨师兄他……”
“应该是私自下山了!”柳小小看着上衫云,很肯定地回答。
剑阁之中门规森严,就算是执法弟子也必须接到命令方可下山,违抗者轻则门规处置,重则逐出师门。
上衫云惊愕道:“下山?可他为何这么做?”
柳小小叹了口气,说道:“这么些年里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件事,不知道是否跟十一年前那件事有关,我很肯定他下山一定是为了此事而去。昨日一战你名声大起,想必下山资格应是不成问题。”
“所以小小姐今日约我而来是想让我下山去找师兄,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我与师姐相识不久,师姐为何选择将此事托付于我?”上衫云问出心中疑问。
柳小小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了,面瘫师兄他不姓叶,而姓千叶。”
上衫云脑袋‘嗡’一下,再一次被震惊到。千叶,那不是与上衫、南宫同为古三家之一吗?三家后人入职剑阁这可是门中大忌,上衫月天赋超绝,当年也只是作为掌门亲传弟子身份留身剑阁,自己能在此,说到底不过是家族被灭,宗门出于同情收留自己。而叶子墨不同,他可是有实实在在、有名有册的职位。
柳小小看出上衫云眼中疑问,说道:“面瘫师兄虽然身为三家之人,却未开轮回,在家族之中饱受冷落,他自觉心中抱负无法施展,只好隐姓埋名来到剑阁,没想到却在剑法上有得天独厚的造诣,这件事他也只对我一人说过。”
“此番找你我也是迫不得已,一来核心弟子下山也是有要事在身,无暇他顾;二来面瘫师兄身份特殊,而你和他同为三家后人,同宗同源,我想在这件事上你会替他保密吧。”
“小小姐你放心,这件事我断不会说,只是天下之大,我该何从找起?”
柳小小取出一副地图递给上衫云,“我标记了他最可能去的三个地方,泷州是千叶家所在,他此番下山不管所为何事,我想泷州还是会回去一趟,你先去这里,或许会找到一丝线索。”
上衫云接过羊皮地图,上面用朱墨圈出了三个地方,泷州、景阳和塞北牡江,“前两个地方还好理解,可牡江遥遥千里,子墨师兄怎么会跟这里扯上了关系。”
“我在他最近的书信记录中发现他大部分信件都是寄往景阳方面,似乎跟一个叫百晓生的人有关。至于牡江,是因为面瘫师兄在护法天心阁之前任职执行署,牡江便是他常驻的地方。”柳小小抬起头,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含着泪,说道:“小师弟,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是毫无头绪,我是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才……才……”话未说完,却再也开不了口,哽咽得泣不成声,虚弱的向下一倒。
上衫云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搂着柳小小,将她扶起,可柳小小却死死抱住他不放手,靠在肩头痛哭起来。
上衫云看着怀中哭成泪人的柳小小,此刻也只好安慰道:“小小姐,你不要太担心了,以子墨师兄的实力这天下能伤他的人又有多少,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把他安全的带回来。”
好一会儿,柳小小才平静下来,也自觉这般不妥,轻轻推开,说道:“失礼了。”
上衫云不经意地让开距离,肩上还有少女的发香。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只是以他的犟脾气,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红色包囊,“这是我给他求的福袋,找到他之后转交给他,万一出了什么事,你给我修书一封,哪怕天涯海角我也要赶过去。”
柳小小说的那般干脆,虽然上衫云还不懂爱情,可他想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付出的也就这么多了吧,天涯海角我也不顾,师门法规我全不在乎,只为找到你。
上衫云回到卧室,赫然发现陈青山趴在卧室桌子上睡着了,“哎,醒醒,醒醒,这么晚了还过来干嘛?”
陈青山正睡得香,被上衫云一把拍醒,哈欠连天的说道:“跟你的小师姐约完了?”
“想什么呢,”上衫云又是一巴掌拍过去,“人家找我是谈正事。”
“等会儿,”陈青山一个眼尖,从上衫云肩头捻下一根长发,顿时睡意都消了大半,“别告诉我这根头发也是你的,哇撒,我都不敢想象你们谈的什么正事。”
“有完没完啊,这么晚来你就是跟我谈这个的?”
“呸,本少侠闲得慌啊,喏,拿着。”陈青山掏出一张请柬。
上衫云定睛一看,“这是什么?”
“明天穆涵设宴,在雅园举办群英会,邀请年轻一辈翘楚品茶闲谈、交流心得,今日他赶着布置会场,倒是忘了你名声刚起,还未收到邀约,所以特意嘱我给你补上一张请柬。我说,他对你挺上心的嘛。”
上衫云想想说道:“是挺热情的,只怕别是有什么目的。”
陈青山说道:“对你热情也有错啊,真是的。”
“错到是没错,我只是觉得他身为六剑之一,对一个初识之人又是登门拜访又是夜送请柬的,不免过了吗?”
陈青山摆摆手,“别瞎想了,我看人家顶多就是拉拢你而已。”
“哦,此话怎讲。”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穆涵身为年轻一代的翘楚,六剑之一,既有实力又有背景,未来前途可以说是不可限量,要我说这掌门之位也不是不可想,所以咯,你懂得。”
上衫云说道:“那这人可真够心思缜密的,现在就开始知道培植亲信了。”
“哎呀我说你到底去不去,还想不想见你的初恋情人了。”
上衫云一愣,“我哪时候来的初恋?”
陈青山眉头一动,露出标志性的贱笑,说道:“苏婉晴啊不然还是谁,你有了那个大的就忘了小的了。”
“我是弄不死你啊我是。”上衫云说着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陈青山见势不妙赶紧求饶道:“别别别,大兄弟,我开个玩笑。”
上衫云停下手,问道:“她也会去?”
“废话,人家是六剑之一,又倾国倾城,她若是缺席,这群英会得黯淡多少,怎么样,去还是不去?”
上衫云一把拽过请柬,“我也没说不去啊。”
陈青山一脸嫌弃的样子,说道:“真受不了你这人。”
“滚滚滚,赶紧给我滚蛋。”
“哎呦,云哥哥,你凶人家干嘛,晴儿不理你了,哈哈。”说完一溜烟跑了。
这臭小子,上衫云心中暗笑道。不知怎么回事,他现在既紧张,又有点期待,这种感觉捉摸不住,美妙而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