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水端上来了,王海涛催促我快点喝。
我撒娇说:“你要谋财害命啊?滚烫的水还不烫死我?”
王海涛板着脸说:“一定要趁热喝。”他语调严厉,但是眼角却漾着柔和的春风。
我捧着杯子,试探着啜吸着红糖姜水。几口热乎乎、甜腻腻、火辣辣的液体落了肚,浑身热了起来。有时候,温暖就是一杯红糖姜水,有甜味,还有辣味,从口腔沿着食道下滑,一路暖到心里。就是这么简单,最普通的东西,却最实用。王海涛坐在床边,监督着我,总能在杯子里的水喝到一半的时候,手疾眼快地续上热水。我们几乎没有说话,我能洞悉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的含义,我想他也是。我们之间流淌着的默契,仿佛已经存在许多年了。
忽然之间我非常虚弱,在他目光的照耀之下,昏昏欲睡。在他的身边,我体会到一种安全厚重的静谧。我知道就要睡着了,便说:“海涛,你回去吧。”
王海涛说:“不,你病着,走了不放心。”
“我没事了。”
“那我等你睡着后再走。”
“嗯,也好。”说着,我已经闭上了眼睛。
王海涛在我耳边坏坏地说:“你就这么放心,不怕我趁人之危吗?”
“有什么好怕的?我真的要睡了。”眼皮沉重得像两扇磨盘,我没力气打开。
“好吧,你睡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很遥远。
在我沉入睡眠之前,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就问:“你不是要去上海吗?为什么没去?”
“昨天晚上喝多了,误了班机……”
我没有听完他的话,就跌进了深邃的睡眠,连梦也没有。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我神清气爽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王海涛趴在床沿上睡得正香。他居然守了我整整一夜,我幸福得晕头转向。我知道我的感冒已经彻底好了,可是有一种病却已入膏肓,那就是我对他的爱。我推了推他,说:“海涛,睡到床上来吧,这样舒服一些。”
王海涛猛然惊醒,惊慌失措的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笑着说:“谢谢你的红糖姜水,我已经好了。我是说让你来床上再睡会儿,舒服一些。”
王海涛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能再睡了,你好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要马上回去,今天如果再赶不上飞机,老板非炒了我不可。”
我沉默了半天,挽留他的话在心里左突右撞,最终被我**了下去。淡淡的凄然一笑,我言不由衷地说:“好吧,你去吧。”
王海涛走到么门前,回过头来深情地看着我,看得出他有话要对我说。我故作轻松地说:“还有什么指示?尽管说。”
他沉吟了一会儿,说:“现在不说,等我们在QQ上聊。”
他的迟疑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便要挟他说:“要说现在就说,现在不说,以后说了我也不听。”
王海涛没有被我吓住,心怀鬼胎地嘿嘿笑着,冲我故弄玄虚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就打开门,急匆匆地跑掉了。
王海涛飞向上海的时候,我在办公室里坐着,想象着他渐行渐远,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了。两个月,我将像虔诚的佛教徒,数着秒的念珠,等我数完五百一十八万四千秒,他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