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任务。
死与死你自己必须选一个。
青木州黑头山谷昆仑庄府,内宅院。
阳光透着大树树叶,随着阵阵风吹动树叶,地上倒影一闪一闪,恍惚之间让人感觉心静人安。
内宅院子里面,一圆桌,一酒席,三个大人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期间桌上青衫服中年汉子圆头圆脸,浓眉牛眼,刮个光头,手端着海碗,仰头咕噜咕噜的一口把酒喝尽。嘴巴啧啧的一声,冷哼道,“孙雪方,你当初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被别人杀?现在奉权王之命,要杀你!”
上首坐着双鬓斑白,武人服饰的暮年老者看着中年汉子笑了笑,摇了摇头,自顾喝起酒来。
边上的儒衫青年也是示意,光头汉子不要胡乱说话。
中年汉子顿时怒了,碗一放。道:“你这老头,还不理我?难不成,杀你还要跟你商量,问你同意不同意?”
边上的儒衫文弱脸青年男子眉毛皱了下,一脸废话别说的表情,但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观察老者。
暮年老者手拿着筷子夹着鸡腿递到胖乎乎,肉嘟嘟的小胖孩手里。小胖孩肥胖的脸上立马现出憨笑,眼睛都被快腮肉挤成一条线了。嘴角留着口水,接过鸡腿,乐呵呵的送到嘴里,嚼咬着。暮年老者用筷子头指着光头汉子,点了点。气道:“你这狗崽子林男,莫惊了老夫这聋哑孙儿!你爹妈莫不是生你的时候,还问你同不同意?今天我杀你,明天你杀我,都是命!你以为你会比老夫好到哪里去?”
光头林男怒目一睁,一手重重的拍着桌子,一手抓着碗,双臂肌肉鼓起,青筋跳动。酒碗受不了这等张力。咔擦碎成碗片,手却没有受伤。光头汉子林男,吼道:“给你脸不要脸。陈贇你还等什么。权王有令,孙雪方大逆不道,勾结异族,背弃权王,立即处死。”手向天空一指,袖中射出一支短弩箭,眼看就要升入半空,箭头正要烧起一团火焰。旁边的儒衫青年手快如闪电,从后腰抽出一柄铁扇,掷向空中,精准的打中短弩箭。短弩箭头的烟火只是滋的一声,冒了一丝哑火,便掉了下来。儒衫青年乐呵呵对着孙雪方道:“孙老先生我有事情问你,铁牛你不得无礼”儒衫青年目光直视老者,却不看着边上的光头汉子林男。
光头汉子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瞪着眼睛,手指着儒衫青年说到:“铁柱小师兄不是说了。以后不能叫我铁牛吗?师傅跟我说自己已经出师了,在师门有所成,把我小名改叫英雄吗?爹妈叫我林男。师傅给我起名林英雄…..”眼看又要啰嗦,长篇大论起来。
儒衫青年一脸无奈,吓的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不在叫你铁牛了。好吧。铁牛。”
光头汉子林男瞪着牛眼,无语。
儒衫青年陈贇移过目光,看着老者忽然很严肃道:“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暮年老者孙雪方,自顾倒了碗酒,淡然道:“你没说快要死了。而是说老夫已经死了。看来老夫真的是在劫难逃。大皇王朝的二皇子权王若要我死,这天下我怕还真没几个人能说自己不死。更何况我一介武夫帮王爷打杂的,现在更是没用的废物。罢了,罢了。现在这院外定有两千铁甲军,今日山庄八百六十四口人丁怕是凶多吉少。”又倒了一碗酒,停了一会,忽然说道:“老夫能求你一件事情吗?”
儒衫青年陈贇果断道:“不能。”
暮年老者把碗里酒一饮而尽,闭上眼道:“动手吧。”
光头汉子林男咬着牙,恨恨道:“孙老儿,你自己找死!”说着要抽出腰间铁刀,做势要砍下去。
儒衫青年陈贇重摔下手中酒碗,噔的一声落桌,忙道:“且慢,权王有话要问。还请老先生解惑。”
暮年老者孙雪方依旧闭眼,鼻子哼一声,小孩子一样调皮道:“不能。我赶时间。”
儒衫青年陈贇看着边上的小胖孩子,带着戏谑的笑道:“都说大丈夫忙着享受美人,拼命去留金银。没想到老先生现在是拼命去找死。你故意都不提留你孙儿命,也不说救全府人的命,是怕我拿你孙儿或全府人的命要挟你。老先生我看也非善类。”说罢,故意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了,像是在等待什么。
边上的小胖子,却依旧低着头乐呵呵的啃着鸡腿,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盘整鸡也被挪了过去。
老先生蓦然眼睛睁开,眼睛闪出一到精光,忽又黯然下来。乞求道:“能留我孙儿一命吗?”
儒衫青年陈贇道:“你子孙无数,为何要留这聋哑孙儿?”
暮年老者无奈道:“正因为聋哑,所以留他。其他人你就是答应留他一命,老夫死之后,他也是必死。何苦哉。我这聋哑孙儿他父亲十一岁泄阳,就注定短命。二十四岁醉酒迷糊中强行跟丫鬟合欢。当时府上拙荆去世,白事期间,丫鬟怕家规被处死,偷偷逃走。十年后,我这小儿子短命因房事泄血而死。老夫悲恸难过。
“十年后忽然有一天,丫鬟带着孙儿寻上府来认亲。丫鬟说迫于家乡旱灾,家中父母尽然要卖孩子给富家为奴。这孩子长得真像我儿小时候的样子。那鼻骨,眼睛。说这老者竟然手虚空摸着眼前空气,认真的表情像摸着自己去世的孩子眉骨。叹口气又接道。“这孩子半年在这里胖了五十多斤,跟他父亲小时候一样能吃,老夫的所有孩子除了他都像我,只有他长的却像他娘。可怜我这孙儿竟然天生残体,又聋又哑。”说着暮年老者脸色惨笑,陷入一阵回忆,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
光头汉子林男越听越是不耐烦。一手将桌饭菜摔推在地上。地上晃荡响的一地狼藉。叫骂道,“你这老儿废话真多,比我这个光头还要啰嗦。赶紧回答小师兄事情,不然现在马上死。”
暮年老者孙雪方不理会,也不惧怕。站起身来,走到院子处,眼睛望着远方。
天空很静,风轻云淡,云卷云舒。只见花枝树下花瓣树叶静落,随风时起时散。
光头汉子林男看着暮年老者一副悠闲的样子,眉毛顿时一簇,开口叫骂道:“人人都说你是“百万屠”,我感觉你比我小时候的奶奶更啰嗦更是老糊涂!”。
一边的儒衫青年,拾起了地下残碎的酒壶,右手轻扬起了手掌,示意别说话。拿起残壶,对着剩酒喝了起来。
暮年老者孙雪方突然咆哮起来。转过头来道:“你问我杀人的时候,有想过今天被人杀吗?我从小孤儿长大,为的只是吃口饱饭。十五岁那年龙华州旱灾,赤地千里,我饿的快死的时候,小时候吃人肉,猫肉,死狗肉。我都活过来了。三十岁结义雁荡山草寇,三十五岁一统这西南绿林山贼,四十五岁遇到二皇子,当时二皇子还未被封权王。今年六十五岁,为二皇子鞍前马后整整二十年,当年中都乱,白州患,边疆云城叛乱,我差点死掉,跟我出来的雁荡山老兄弟都死了。我天生贱命,老夫认了。老夫都已经告老还乡了,二皇子还不放过我吗?我想问问老天爷给我这命的时候,有问过我行不行,好不好?”
光头汉子林男听完愕然,不知是为老者的凄惨故事所惊吓到,还是有了怜悯之心。语气顿时弱了一些,张口道:“我们有你谋反叛逆,勾结关外异族的证据。”
儒衫青年陈赟站了起来,示意光头汉子林男别说话,在走到暮年老者孙雪方面前。语气平静道:“孙老先生,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如果要是说故事,咱们可以说个三天三夜。我没有这么多时间。这样吧。咱们简单点。你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只不过不说,家人死的话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儒家青年陈赟认真的看着老者,眼睛直视。
暮年老者陈赟看了下,突然跪倒在陈赟面前,低头道:“二皇子想问什么老夫便答什么,你们想问什么老夫也答什么,老夫的万金钱财你们也都拿出,能帮忙留下我这废物的残孙一条贱命吗?”
儒衫青年陈赟笃着脚步。走来走去,边走边想。光头汉子林男看着陈赟走来走去,眼睛都快花。揉了揉眼睛,火燎的捋了下下巴,跺脚急道:“小师兄,想什么呢?权王有令,直接全杀了。这老儿爱说不说。我现在在发信号让铁甲军直接屠庄,烧庄。”
儒衫青年陈赟停了下来。扶起暮年老者孙雪方,一字一顿凝重道:“我答应你。但是庄子八百六十三口人跟你必须死。”
暮年老者孙雪方听到,身子颤了颤给儒衫青年陈赟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