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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马半仙

雨后的罗麻格外清新,空气中到处散发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清香,充满每一个角落。罗麻县虽隶属越州府旗下的三等小县,但地处江南,地理位置优越,比起西部贫穷闭塞之地那是绰绰有余,其富裕,繁华程度从街口林立的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建筑可见一斑,放眼望去,琳琅满目的店铺比比皆是,客栈,酒肆,茶楼,杂货店样样俱全,常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哪儿有利益,哪里有需求,哪儿就有商人,哪儿就会有市场,天刚一放亮,街上已经出现不少行色匆匆的商贾和一些起早摸黑为生计奔波的斗升小民,叫卖声,吆喝声,脚步声不绝于耳。

马半仙每天都会准时掐着时踩着点,来到八字桥左侧东边柳树下,不慌不忙摆好东西,准备一天的营生,一张年代久远,表面发黑发光,生有厚厚包浆的小方桌,再在案头放一叠白纸和几本残缺不全包装怪异的书,身后则是一杆暗红色的小竹竿,仔细打量竹竿,这还是产自南海普陀的上好紫檀,竹竿上头扯着块长方形已经泛黄的白布幡,白布幡中间用墨笔龙飞凤舞写着二个大字:算命。这就是马半仙为生的全部行头。

八字桥相传建于南宋年间,其桥身全部采用青石板,能工巧匠独出心裁构建而成的拱形桥,因两桥相对而斜,状如八字,故取名八字桥,它位于罗麻镇东侧,是罗麻镇的主要通道之一,也是罗麻县的标志性建筑,每天这里热闹非凡,进出人口众多,用马半仙的专业术语形容这里应该是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是罗麻镇不可多得的一处风水宝地,每天稳坐此地,财源滚滚。而附近的左邻右舍因拂不开脸面与其抢夺地盘,久而久之,八字桥下柳树边就成了他唯一的专有名词,马半仙就是八字桥,八字桥就是马半仙,众所周知。

马半仙原学道龙虎山,由于年轻时守不住寂寞,吃不了苦,在龙虎山没待上几年,便偷偷溜了回来,回到罗麻,他身无一技之长,又不甘心示弱,别无他法,只得操起与道教有几分渊源的算命之术,用龙虎山学到的一点鸡毛蒜皮并自吹自擂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往事,后知来生,懂周易,熟鬼谷,凭他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善于洞察人们心理,生意马上做得风生水起,外加龙山虎这块金字招牌,没过几年成功的忽悠到一大批甘愿掏钱的中老年妇女,并被她们冠以半仙之称号,其真名却被人们忘得一干二净,如龙虎山的祖宗泉下有知,肯定捶胸顿足,好好的自家招牌却被他这样糟蹋,非得找他好好理论拼命一番。

马半仙这二天不知为啥缘由,生意十分惨淡,寥寥无几,按往日此时多多少少会有几位中年女子守候在柳树底下,静候他的到来,希望马半仙出手能为他们家庭的婚嫁,出门,建房......挑个黄道吉日为将来谋取一份幸福或为自己迷茫、彷徨的人生出谋划策指点迷津。而每当此时,马半仙肯定先会讨要对方的出生年月,生辰八字,再询问家中情况,屋前屋后,然后眯起眼睛,接着摇头晃脑,几个手指轮番掐算,故弄玄虚一番,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口中还念念有词说道,那几个让人是懂非懂的算命常用语立刻从他瘦巴拉几的嘴里崩了出来:“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或“左青龙,右白虎,宁要青龙高万丈,莫使白虎高一尺“诸如此类。硬把她们忽悠的一愣一愣,一个劲唯唯诺诺,直到最后心满意足拍拍屁股开开心心离去。

马半仙对春天情有独钟,春天如一位出色的山野村夫,犹如剥笋一般,把那些俏姑娘,或者**人厚重笨拙的冬衣一件件悄然褪尽,露出她们为此傲然的雪白肌肤,以及娇嫩的本色,春天又如一位神奇的画家,一夜之间,街上万紫千红,争艳斗奇,就连镇上郑屠夫家的罗一胖也打扮得花枝招展,美不胜收,每次从他面前经过,他就直勾勾地盯着人家波澜壮阔的胸部,肥硕无比的屁股,随着一步一扭夸张的过桥动作上下颠簸,前看胸后看臀,眼神儿像钩子似的,脑袋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不停做着点头的动作。

马半仙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忽然,“啊呦“一声,自家的左肘子不慎碰到小方桌发出痛苦的声音,卷起袖子,瞧瞧左肘子红彤彤的一块,椒辣辣的痛,心里不禁暗暗叫屈,不由自主骂起那个出手不知轻重的符公子,半个月前不就是看他赌场出来,满面红光,脚步轻盈,想必赢了不少钱,于是左思右想,想找个理由訛他一点,故作高深,拦住他,故弄玄虚吓唬他近期定有血光之灾,同时把符公子形容的岌岌可危,霉运缠绕,谁知自己的一些话还没说完,符公子闻之不喜,马上拳打脚踢,最后打的不过瘾,采取手脚并用,所有的力气一股脑儿往他身上落,那可怜的胳膊肘,唉,真是世态炎凉,当时路过的人竟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止,而且符公子揍得意犹未尽,还拿小方桌出气,乱砸一通,这不,桌下的一枚凳脚到现在还用绳子给绑着。马半仙心里骂完符公子,又骂起了小屁孩,不就是让你回家偷几张膏药,谁知偷回的膏药往胳膊肘子一贴,第二天居然肿的比包子还大,是这小屁孩偷错膏药还是故意落井下石,偷偷加了啥麻子药整我,看看,好几天过去,还红彤彤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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