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上空,汪曜寒望着前方不见尽头的狂野森林,心头并无波澜起伏。虽然前方随时都可能有弟子丧命,但世道无常,谁又能够保证一生无忧。自己的徒儿陈锦华天资过人,精明能干,连他都惨遭不测,其余人又如何幸免于难。
“乔城主,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吗?”
身后的乔百川心中一凛,无奈回道:“不错,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月琴虽然怀有妖族血脉,但始终是我女儿。她派妖兽不断骚扰天水城就是为了这一天,而我也确实无能为力。”
“一派胡言。”汪曜寒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女儿,心中有些感同身受:“你若真的为女儿着想,应该从她刚出生时就肩负起责任,不断教导开化,而不是等到没有回转余地了才开始行动。现如今大敌当前,我劝你还是将儿女私情放一边,等事情了解后再想办法补救。”
“汪长老教训的是,乔某受教了。”
“刚才有弟子回报说发现血灵教的踪影,他们或许也参与此事当中。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有些棘手,不知对面会派几个元婴长老压阵。只有一两个的话我还好对付,超过三个以上就必须得叫后援了。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通知老毒物方千叶和书生温子华,这二人随时都能赶到。”
乔百川默然不语,面露担忧之色。
“放心吧,如果你女儿没有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我们还是能够饶她一命。”汪曜寒眼神敏锐,一语道破对方心中所想。“不过前提还得看你如何表现。”
乔百川当即俯身拜谢:“乔某必然全力以赴,不负汪长老期望。”
于是接下来二人便在原地等候消息。随着一张张传音符飞来,汪曜寒神色愈加疑惑。血灵教金丹高手,嗜血藤,还有源源不断的妖兽,对面到底想做些什么?如果目的只是攻城的话那这股势力也未免太弱了,然而除此之外自己根本没有其它头绪。真想过去亲自查探清楚,就怕对面闻风而逃,到时连徒儿的仇都报不了。
突然一名弟子的身影出现在下方,看样子正在往宗门方向赶。汪曜寒微微愣住,仿佛觉得有些眼熟,于是便飞下去询问:“你是何人?”
对方吓了一跳,认清楚来人后才逐渐缓过神:“在下付三山见过师父。”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新入门的弟子。我问你,你怎么会一个人出来?”
于是付三山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但故意隐瞒夏云轩那段,只是说自己见势不对立刻逃跑。
汪曜寒听后顿时怒道:“哼,你贪生怕死不顾同门安危,竟然一个人临阵脱逃,该当何罪。”
“我修为薄弱完全派不上用场,即便出手也毫无用处。”
“荒谬,你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没用?”
“诸位师兄修为实力远胜于我,如果他们应付不了,我即便冲上前也是白白送死。如果他们能够对付,自然也不差我一个。”
“你这是在狡辩!”汪曜寒目露寒光,心中大为不爽。区区一个入门弟子也敢当面顶嘴,难道他的威严已经丧失到这种地步了吗。
就连一旁的乔百川也颇感诧异,因为平心而论他都不敢以这种语气跟对方说话。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有何背景,或者说根本就是个愣头青。要知道面对长辈即便你所说的有一定道理,也决不可如此莽撞,不然以后哪有好日子过。
付三山在巨大的灵压面前有些面色发白,但神情依旧坚定:“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汪长老觉得弟子行事不妥的话可以随意责罚。”
汪长老!连师父都不叫了,还说什么能够随意责罚,这摆明了是在讽刺自己不讲道理。汪曜寒深吸口气,觉得自己如果再不拿点威严出来的话,说出去肯定会被天下人耻笑。他凝聚掌力正要拍过去,突然被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以至于整只手臂顿时松软下来。
汪曜寒面色巨变,首先此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身边,万一要是心怀歹意自己根本无从防范。其次这轻轻一按看似无力,却能够轻易卸去自己凝聚的浑厚掌力,天底下根本没几人能做到。随着这些念头划过脑海,他缓缓转过身子,继而松了口气。
“宗主!”
乔百川和付三山大吃一惊,下意识俯身行礼:“弟子付三山(天水城城主乔百川)见过柳宗主!”
柳寻仙笑了笑,打趣道:“汪长老最近脾气有些暴躁啊,难不成还想对一个炼气期晚辈动手。”
汪曜寒顿时觉得无比尴尬,感觉如同面临长辈:“宗主严重了,我只是一时气不过来。”
“我懂,最疼爱的弟子遇害,换做谁也接受不了。只是这位年轻人虽然脾气耿直,但心地还算不坏,尚不至于受到如此惩罚。依我看还是让他在思过崖面壁一年好好反省,随后再赔礼道歉,不知汪长老意下如何。”
“全凭宗主处置。”开什么玩笑,我哪还敢说个不字。
“很好,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宗主请讲。”
“这年轻人挺合我胃口,不如以后就由我来教导吧。”
众人瞬间停止呼吸,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去。只见柳寻仙依旧那般闲情优雅,一副天塌不惊的从容神态,只不过双眼确实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欣赏之意。看样子他不是随意说说,而是真的动了爱才之心。
天下皆知齐天宗宗主柳寻仙孤傲如鹰,至今从未收过一个徒弟。据他本人所述不是因为对方资质不够,仅仅看不顺眼而已。世人想想后也能体会一二,倘若自己天下无敌,根本不用在乎什么旷世奇才。毕竟就算你资质再怎么优秀,也绝对不可能达到自己的高度。
付三山听后激动得双腿跪地,当即扣头拜道:“弟子付三山见过师父!”
对此汪曜寒只能无奈苦笑,自己现在完全没资格表达不满:“既然是宗主亲自开口,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三山,之前我说话有点冲,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就跟着宗主好好修行。”
“是!”
接下来柳寻仙右手轻轻一拂,变幻出一只晶莹剔透,端庄优雅的冰凤凰。“三山,过来坐上去,雪儿会带你回宗门。到时你主动去思过崖呆上一年,出来后我再教你术法。”
“谢师父!”付三山大喜之下小心翼翼地爬上凤凰背部,顿时觉得双手有种清凉透底的舒服。随后只听一声清扬凤鸣,凤凰载着他飞入云霄并迅速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好了,现在我们该谈谈正事了!”这时柳寻仙忽然收回笑容,一派之主的气势顿时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