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陆续清醒过来,除了子堃等人外,于此事无关的人都尴尬地离开了,走的时候大致的心理状态都是带着自责的:
“哎!下次再也不能喝那么多酒了。”
“丢人了,竟断片了,尴尬!”
意识最清楚的当然是子堃和小伙伴们,月儿和潘姐其实也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稀里糊涂,不知所云。两个人彼此搀扶着,找了沙发一角坐下来休息。最后醒过来的是少帝,他被“那氏”兄弟放倒在沙发上,好一顿折腾后,伸了一个懒腰,瞪大眼睛看着“那啥”,神志不清地问道:
“做梦了?要摸什么玺?恩?”
“不知道啊。”
“那啥”使劲摇了摇头。
少帝抹了把脸,挺身坐起:
“我想起来了,是的,我们是来搞钱的!”
赶紧扭头四下寻找石头,一边嘴上还说呢:
“人呢?人呢?”
经历如此,石头已经很淡定了,他笑着说:
“在呢,在这。”
少帝几步抢过去,像是摸玺那样,要去摸石头:
“我就怕你跑了。”
接着道:
“来吧,该给我们钱了。不对,是该付我们劳务费了。”
石头淡然地说道:
“可以啊,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这个时候的石头,心里一直牵挂着那个叱咤风云的拳爷,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拳头,怎么都觉得不算小,按比例来讲,拳头大的人心脏也大,因此五脏六腑也小不到哪去,那为什么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胆小呢?
当然,现在胆气好像回来了。和大流氓少帝说话的时候,就有种和魔兵大将德隆刹对仗厮杀的错觉,别说丝毫不胆怯了,还很有些鄙视。石头笑笑,摇了摇头,觉得还是把少帝和德隆刹两个人区分开来好。在现实世界里最好还是现实一点,石头对少帝道:
“那你开个数吧。”
少帝也一本正经地用手支着下巴,装模作样地算道:
“这个……恩,恩。好吧,二十万。”
石头伸出拳头放在自己眼睛底下,来回研究着,嘟囔道:
“和拳爷的比起来似乎也不算小。”
“那啥”不干了,指着石头道:
“我说,刚才没把你打残是吧?”
撸起袖子,把拳头高高扬起:
“信不信我……”
话语未落,门口传来咳嗽的声音,继而包厢门被人推开,进来的这个人大大咧咧地说道:
“呦,呦,那么晚了,还这么热闹?”
月儿姑娘赶忙站起来,笑吟吟地打招呼:
“胡侦探,您来了?”
子堃也跟着站起来,但不好意思相认,便有点木讷地摸着后脑勺。虽然已经认不出来,但凭感觉,来人应该就是私人侦探胡小明大叔。
胡小明和月儿姑娘点了点头之外,并没有急着要和谁相认,而是径直来到了少帝跟前,还未等开口,少帝就很客气地打招呼道:
“啊呀,胡叔叔这是乘着那股香风来的啊?”
接着调皮地用手捅了捅胡小明的胳膊:
“也不打声招呼,你看,我都没安排人去接你。嘿嘿。”
胡小明不太客气地说道:
“那么晚还不回家,家大人不会打你屁股吗?”
少帝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头了。心头闪念:
“这俏皮话整的,好像我是个小屁孩一样,哎,丢脸了。”
胡小明接着对少帝说:
“小张,先回去吧,有事天亮说。”
“诶,好。不对,……等等。”
少帝略带不知所措地神色接着话茬。这失态的表现,让石头都感到不解,这个胡小明到底是多有魅力才能够驾驭少帝,以至于让少帝见到他像见到了亲爹一样呢?最关键的是,这个少帝眼里“亲爹”一样的人物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什么意思呢?这些疑问,石头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在场的人,或许只有子堃知道,不过,他也只知道最后那个问题的答案。子堃朝意念区中的长毛老头笑笑:
“我说您刚才那会去哪里了?原来大师傅挺有办法。”
长毛老头捋了捋白毛,给人一种很开心的感觉,因为他的表情几乎是看不出来的,只能凭感觉去想象。长毛老头说道:
“被你猜到了。”
整一个晚上,胡小明就一直窝在酒店门口的小车里,通过放在月儿姑娘身上的监听设备实时掌握情况。他并不想出头露面,觉得躲在暗处更像一个称职的侦探,尤其对神秘的特异功能开展研究工作时,更有股相应的神秘气氛。
直到十分钟前,胡小明忽然感到脑子一阵发热,有了想上楼进包厢的冲动,他自然不会知道这是受到了长毛老头的“蛊惑”。长毛老头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让“复仇计划”的幕后策划者胡小明赶紧去调和局面,比如规劝少帝这样的人早点离开,也让辛苦了很久的人们都可以休息。当然,最要紧的是,长毛老头迫切希望需要一个安静的场合召集全体灵魂战士们开个会。
于是,能镇住少帝的胡小明就这样出现了,虽然他在心里不时纠结着为什么会抛头露面这样的迷思。但既然来了,那就得收拾好残局。胡小明是个完美主义者,他希望每件事情都没有瑕疵,也包括现在。
少帝却执拗了起来,他认为不是任何事情都能讲文明礼让的,尤其在事关金钱的问题上,这是原则。毕竟胡小明是开出价码来请他的,没拿到钱,就这样收手,那可不是少帝的性格。因此,他打算要拗一拗了:
“胡叔叔,我尊重您,但这不代表我就可以这样走了?”
“可是,我脑子一热就上来了,没带钱啊?”
胡小明很清楚少帝话里的意思,接着道:
“你先回去,明天我给你打卡里。”
少帝脖子一梗:
“那不行,我几个兄弟辛苦一宿,没宵夜吃,我怎么向他们交代?”
月儿姑娘听到这里,“腾”地走了过去,责问少帝:
“你不要太过分好吧,又不是不给你?”
胡小明怕少帝伤害月儿,便近前一步,挡在了月儿和少帝之间,然后将月儿挤退开去,笑呵呵地说道:
“怎么,小张不给叔叔面子?”
少帝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或者说在金钱面前他讲道理了,才是搭错了。反正少帝确实不愿意给胡小明面子了,但是话语间却带着点孩子气,显然这是不常见的:
“不,我……他们,要吃夜宵。”
胡小明觉得头疼,早知道就不上来了,何必为了一个流氓和一个骗子在这伤脑筋呢。也许不上来调节,流氓会拿到骗子的钱,反正自己客户的利益已经保全,这狗咬狗一嘴毛的事,随他们自行消化好了。但是,这似乎又不符合他做事干脆利索的性格,难道让他们磨叽到天亮吗?
少帝略微鼓起腮帮子,好像撒娇那样扯着胡小明的胳膊,嘀咕道:
“钱,我要,不,是兄弟们要吃夜宵……”
胡小明确实犯了难,请这些家伙当时是谈好价码的,但现在身上几千块钱也打发不了他们啊。正犯愁时,子堃开始圆场了:
“石头,把钱给他就是了。”
换做之前,石头一定会很不乐意,但此时,他早已不是一个守财贪财的人了:
“张总,我刚才就要给你的么,本来我就是事主。只是……”
石头强调:
“只是你要看好你的人,太嚣张了,不好。”
说着话,右手在空中一挥,像变戏法那样在手上变出一一沓红色的纸币,扇子面一样撑开,然后用嘴吹了下。说道:
“张总,我就这么多了,可能就三五万吧。这点你先拿去给伙计们吃宵夜,余下的,记我账上,我定当想办法还你。”
子堃看到石头魔术般的手法,心中不禁暗叹:
“果然走江湖的,有一套。”
少帝不屑道:
“这点钱是打发叫花子呢?”
用脚尖点了下“那啥”,“那啥”立即明白过来,一个前扑,就将石头手里的钱捧走,点也没点分装进了几个口袋,然后没事人一样立在少帝身后。
少帝一颗心放下了,至少今天没算白来,但是离自己的期望值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便继续努力道:
“我要的是二十万,你给我,我马上走。”
他竟不提“那啥”刚拿走的那三五万块钱了,这就是少帝的做事风格:得寸进尺。连子堃也看不下去了:
“有点过分了吧,张总?”
胡小明看少帝要发作,便摆了摆手,朝向子堃道:
“这位小哥,是郭子堃小兄弟吧。”
子堃很快就进入了老友相见的氛围之中,略微激动地说道:
“是的是的,小明叔叔。我们又见面了。”
只是觉得小明叔叔暗地里观察自己那么多年,内心对此是有些芥蒂的,所以无形中和小明叔叔保持着距离,并没有激动到要走上前去握手或者拥抱。
胡小明见子堃并没有和自己握手的意思,便尴尬地将抬起的手放了下来。经历丰富的胡小明显然不会对此在意。笑了笑说:
“时光荏苒,你都长成一个帅小伙了啊。”
子堃心里嘀咕:
“好像我每一刻都在被你研究,这样的寒暄还是算了吧。”
但面上也跟着笑了起来:
“恩恩,你也老了。”
这几句对话,将少帝看呆了,他对胡小明和白净小哥是否认识和是怎么认识的,一点都没兴趣。因为胡小明认识的人太多了。但,这个白净小哥不就是前几天被“那啥”尅的那个家伙吗?他怎么在这里?等等,草头黄……看清楚一直窝在沙发里的还一时被嫉妒过的家伙,就是白净小哥之后,马上联想到草头黄便会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了。
少帝原本是很讨厌在关键的时候,被人打搅的。但是,现在他很愿意被打搅,当然,打搅到忘记他的存在就更好了。少帝又用脚尖踢了几下“那啥”,“那啥”不明就里,以为是招呼他去抢钱,刚要撸胳膊,却瞥见少帝偷偷地在往大门口溜去。“那啥”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何,但理智告诉他,主子走了,自己在留下来,可能不会是一件什么好事。想也没想,也跟着溜了。
这样的结局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石头长舒了一口气:
“哎,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