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贤回了内宅,想着今晚除去了李氏,总算是为万贵妃了了一桩心事。所幸有唱婉公主作证他才不用费功夫想法子为自己洗脱嫌疑。
想到唱婉公主……穆贤伸手取出怀中被帕子包着的念珠,刚想打开又担心珠子会再次散落,起身四处翻找盒子,终于找到一块装着玉佩的木盒。回到桌前把玉佩取出来,将念珠连着帕子一起装到盒子里,然后才解开帕子。穆贤又小心翼翼地将帕子抽出来,让念珠直接落到盒子里。
一会儿看看帕子,一会儿又看看盒子里的念珠久久出神……
唱婉虽是心中苦闷,但日子还得一天天过。有一次她看到末夏在绣一幅小帕子,上面是两只栩栩如生的鸳鸯,便央着初冬教自己绣着简单的图案,既让自己有事可做,又让不要胡思乱想。
之后唱婉每天白日里不是练字就是捧着针线绣来绣去,再有就是偶尔去坤宁宫向皇后展示她的最新“绣作”。转眼四月都快到尾声了,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本来就是个古典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末夏初冬,你们看看这个鸟怎么样?本宫绣得像不像?”唱婉每次绣好一副自以为不错的作品就会迫不及待的想展示人前,虽然每次的结果……
初冬接过去和末夏盯着帕子看了好一会儿,互相对视一眼,末夏偷偷用手肘怼了怼初冬示意这次该她说。
初冬吞了吞口水,说:“公主进步已经很大了,但是这只鸟好像少了一条腿……而且,头和脖子之间还是断的。还有……”
唱婉夺过帕子打断初冬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别说了!出去出去……”然后自己死死地盯着帕子左看看右看看,翻个面再看看,唔,确实够丑的。
初冬末夏再度对视一眼,两人竟开始用眼神交流。初冬说:“每次都这样,说好公主又不信,说不好她又生气。”末夏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公主。”
“喂喂!你们俩挤眉弄眼的干嘛呢?”唱婉一抬头就看见两个人在那挑眉眨眼的,倒是默契的很。
末夏初冬又双双低下头,刚要告退又听唱婉说:“算了,刚刚是本宫不对,这只鸟确实绣得很难看。”唱婉整个伏在桌子上,眼睛依旧盯着那只“残疾鸟”。
末夏安慰道:“其实公主真的已经进步非常大了,奴婢记得以前公主可是最讨厌这些针针线线的东西了。”唱婉抿抿嘴,“那是以前……你家公主长大了!”
“噗……”初冬忽的一笑引得唱婉一下子瞪过去,“笑什么?”初冬立刻收了笑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
哼,本来就长大了,而且还整整大了十二岁!
“公主,门外东厂王公公求见。”一个小太监进门通报。
唱婉一愣,一时间实在想不起这王公公是何许人也。但即是上门来了,总不能不见。“请他进来吧。”
从门外进来一个有些年纪的宦官,进门道:“奴婢拜见唱婉公主。”见到他她才记起这个人,太后让他负责李美人的案子来着的。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王志忠,大人物!
唱婉不敢怠慢,赶紧吩咐道:“王公公免礼,请坐。末夏给王公公上茶。”
“谢唱婉公主。”王志忠坐下并未急着开口道明来意,而是先抿了口茶,“大红袍,不错。”
唱婉笑笑道:“王公公看来是个行家。”
王志忠连连摆手,言:“行家不敢当,只是喝得久了而已。”
唱婉拿起自己的茶盏也喝了一口,心道,苦死了!面上神色自然,拭了拭嘴角问道:“不知王公公今日到访本宫这有何贵干?”
王志忠正色道:“奴婢今日拜访却有一事要问问唱婉公主。”
唱婉挑眉道:“哦?何事?”
“上月太后寿宴上李美人被毒一案公主应该还记得吧?”见唱婉颔首默认,他接着说:“奴婢受太后口谕查明此事,听说当时李美人的宫女撞到穆贤时,唱婉公主也在场,是吗?”
唱婉点头,“是,本宫在场。”
王志忠笑笑道:“还劳烦公主和奴婢重复一下当时的情况。”
这是上她这来找证据来了,他怀疑穆贤?
唱婉如实向王志忠说了当时的情况,其实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若是穆贤下毒的话也就只有他们撞到一起的时候,可是那时她在发呆,真的没看到。
王志忠认真地听了唱婉的陈述后若有所思似的,沉吟良久,才道:“奴婢明白了,今日多有叨扰,奴婢告退。”
唱婉赶紧起身,“王公公慢走。”
送走了王志忠后唱婉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对于自己居然到古代录了回“口供”觉得挺新鲜的。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外面逐渐添了更多的新绿,开窗望过去就像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颜色,加上偶尔刷下一场细雨,更是衬得人心里都像被清水洗过一样的明丽清澈。怪不得人家都说:最美人间四月天。
上次寿宴上经历的事情不得不说对她真的有些冲击,但唱婉努力让自己选择性忘记,依旧每天绣花、练字,日子过得也算平和。四月的尾巴连着五月的头,有时想想来到这个时空也挺久了,有时又觉得一些都仍然陌生。
“喵~”
一日唱婉正在房中临帖练字,突然听到一声猫叫。停下笔抬头,只见一只白色带点黑花的小胖猫,圆圆的一小只站在门槛里,好似在打量她,当然唱婉也在打量它。
唱婉放好毛笔,要走过去想抱抱它。还不等她迈几步,初冬突然闯进来,小胖猫听见身后的动静立刻灵巧地躲开初冬,初冬回身又扑过去,小胖猫跳来初冬的“攻击”跑出门,临走还给了初冬一爪子。
初冬悻悻地从地上起来,看着小胖猫逃跑的方向跺跺脚,低头看着自己负伤的左手,噘着嘴,一脸的气脑。
唱婉看着初冬从进门开始的一系列动作,愣在原地,须臾又不由得笑出声来。但是她很厚道地立刻捂上了嘴,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走过去看看初冬的左手,还好没受伤,看来那只小胖猫还挺“温柔”的嘛!
唱婉问道:“初冬,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猫?”
初冬显然怒气未消,愤然道:“奴婢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猫,刚刚奴婢看到它,怕它在秀婉宫乱跑便想着抓住它。谁知道它居然向书房这边来了,奴婢恐它扰了公主……居然还是让它跑了!”
唱婉笑着给初冬倒杯水,温声安慰道:“没事啦,它可能跑回去了吧。行了行了,喝点水,跟个小猫叫劲了。”
初冬接过水杯,“谢公主。”
唱婉原以为那只小胖猫回去了,没想到那天用晚膳的时候它居然又回来了,唱婉让末夏喂了它点饭,可是等到它吃完也一直没离开。
几天过去了,它一直就在秀婉宫。唱婉想着它估计是不会走了,又不知道它是什么人养的,干脆就让它在秀婉宫安了家。
它来秀婉宫之后的这几天虽说也偶尔会惹些麻烦,但倒是卖萌耍怪的也带来不少乐子。唱婉心里感叹,孩子是好孩子,就是皮了点。
“小黑点,过来过来!”小黑点是唱婉给它起的名字,就因为它身上那几朵小黑花。
小黑点听见唱婉唤它,松开嘴里的帕子听话地跑过来,脑袋讨好似的蹭着唱婉的手,嘴里不住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简直萌化了。
“乖啦……”唱婉摸摸它,问道:“饿不饿?嗯?吃点东西再去淘啊!”说着把它放到桌子上,拿些糕点喂给它。
吃了一会儿,小黑点就不吃了,抬起小脑袋直直地看着唱婉。唱婉看它停了动作也很疑惑,“怎么了?不吃啦?”
小黑点回应似的“喵”了一声,转身去嗅嗅桌子上的茶具。哦,原来是渴了!
唱婉好脾气的赶紧给它倒了杯水,看着它舔一会儿水,又吃点糕点,一派满足,想是受到感染,不由得让她心里竟然也感到平和。
小黑点胃口小,不一会吃饱喝足就睡了。小黑点睡了,唱婉在屋里也闲得无聊,正好看外面阳光正好,便想着出去坐坐。
吩咐门外的小太监备好椅子、茶水之类的,干脆坐到外面和末夏一起琢磨刺绣。
话说唱婉觉得自己在这东西上好像还挺有天赋的,现在绣得花样也算有模有样,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就这昨天绣到一半,没绣完的图样接着绣,没一会儿功夫一朵有枝有叶的牡丹出现在帕子上。唱婉拿着成品反复看,怎么看怎么好,转头唤末夏过来,“末夏,快看!本宫照着你之前的样儿那个绣的,怎么样?还行吧?”
末夏停下手上动作看看唱婉的成品,拿到手上端详了一会儿道:“嗯,公主确实进步的很快,只是这里的针脚太长了要加线钉一下,这里线太密,还有……”末夏看得认真、讲得仔细,唱婉也用心的听着、学习。
“公主可真努力,先来吃点荔枝吧。这可是刚刚皇后娘娘吩咐人送来的。”唱婉正拿着帕子思考末夏指出的错误,初冬端着一盘荔枝笑盈盈地走过来。
“荔枝?”唱婉听见荔枝赶紧放下针线,要知道在古代吃个荔枝可不容易,要不怎么叫“妃子笑”呢!
“哇,还挺新鲜呢!末夏初冬,你们也过来吃点,在你们古……”唔,差点说漏嘴,还好她停的快,看看末夏初冬,想着她们应该没注意。
唱婉见她们要拒绝,赶紧抢先一步说:“诶,可别推辞,不然本宫生气了哦!”
和末夏初冬一起消灭掉荔枝后,唱婉放松地“瘫”在椅子上,感受暖和的阳光在身上流转,安逸地舒了口气,“皇嫂送了荔枝来,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本宫该送点什么给皇嫂呢?”
初冬想了想说:“要不公主绣副帕子?礼轻情意重嘛!”
唱婉想都没想一口回绝,“帕子?算了吧,就本宫那功底……要不做份糕点,想来本宫也好久没做了。”
“嗯,好主意。奴婢和末夏一起给公主帮忙。”初冬赞同道。
“就这么定了!不过,明天再做吧,今天本宫不想动……”阳光暖暖的晒得人骨头都要酥了似的。
初冬见自家公主这副天塌了都不想跑的懒散样儿,笑了笑道:“奴婢看啊,现在整个后宫也就公主您还能这么安逸了。”
唱婉听了眼睛稍稍睁开一个小缝看着她问道:“嗯?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