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也懵了,心想:他俩这是怎么了?咋忽然昏倒了呢?正纳闷着,就听楼下大厅有人在叫小迪、阿布的名字。
“小迪、阿布……人呢?小迪迪?小阿布?……这两个兔崽子跑哪去了?”
叶知秋闻声赶忙出门准备回应一声,刚走出包房门口,就看到一个头扎菱格纹丝挂流苏头巾、身着铭文锦袍配麻布灯笼裤的中年大叔出现在二楼过道,关键是胸前还挂着一串本地少见的“海螺扇贝珊瑚珠”混搭项链,腰上别着个大红瓤滚金边的小口袋,如同切开的半片西瓜,口袋下一颗珍珠又吊出金穗呼应着头巾上的流苏。这身打扮在当时可谓是“潮爆了”,紧紧地吸引了叶知秋的全部目光,竟然站在那怔怔地看着却忘了自己想干啥。
“小迪迪……”大叔也一转身看到了叶知秋,白白净净一个中原美少年正呆呆地望着自己,大叔的呼唤声也卡住了,情不自禁地向那个美少年走去,直到面对面,互相注视了三秒……
由于距离太近,叶知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再一步,却不料已经贴到墙了。
大叔也跟着向前一步再一步地逼近,目光里满满的都是炽热。叶知秋被盯得心跳加速、浑身不爽,把眼睛瞥向一边,又转回眼神略显紧张地问道:“大……大叔,你……想干嘛?”
“终于找到你了!”大叔坚定的口气中带着兴奋。
“啊?”叶知秋一惊,他根本不认识这个怪大叔啊……想到刚刚大叔在呼喊“小迪”,他便把视线转向房间,指着趴在桌子上的小迪、阿布说:“大叔,你好像……应该找他俩吧。”
“就是你,人中妖瞳!”怪大叔很肯定地说,并且一把抓住了叶知秋伸出去的手。
叶知秋打了一个寒战,慌忙道:“什么人啊妖的……我不是人妖,你找错了,大叔!”
怪大叔另一只手又搭在了叶知秋肩头,笑道:“我说,你这个小弟弟有妖瞳!”
叶知秋看了一眼肩头的那带着虎纹金戒指的手,不解道:“我的小弟弟……哦,我不腰痛、不腰痛。小迪在那呢,你认错人了!”
怪大叔放开手,无力地耸了一下肩,说:“我说,‘妖瞳’是你绿色的青光眼!随我进来吧,小弟弟。”
大叔放下了手,走进了屋子,叶知秋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跟在后面说:“哦,吓我一跳……什么青光眼啊,我那是天生的墨绿色,夜眼。”
“臭小子,工作时间居然偷懒!”怪大叔推了一把昏迷的阿布,然后对叶知秋说:“来,小弟弟请坐。你知道吗,你那双眼简直是百年不遇的一双妖瞳呢!在我教历史上也有过一位教主是妖瞳,可不止夜眼那点东西,本事可大着呢!”
“哦,真的么?我自己都不晓得。”叶知秋来了兴趣。
“当然了,那是你没遇到我,没遇到我们斑衣教!你这次来就是老天的安排啊……”
“斑衣教……那不是魔教么?大叔你是魔教的人?”叶知秋眼睛亮了,他要找的不也正是魔教么?
大叔摇摇头道:“唉,都说我们是魔教,到底什么是魔教?我们也不过是一支西域过去的教派,想在中原发展一下却备受排挤。拼一拼反抗一下,想在江湖立脚扬名,还被你们中原所谓的正派说成魔教,汇集起来对我们围追堵截、四面夹击,非要把我们斩草除根才算完么?唉,心寒啊。”
叶知秋听来也是这个道理,想想自己家门不幸,七星派被灭门,不禁悲从中来,也跟着点头叹气:“唉,说的也是啊,我可以理解,什么魔教正教的,都是为了一己私欲互相残杀罢了,书上也讲‘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江湖何尝不是?”
大叔微笑点头,看着叶知秋说:“难得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这翻感悟。哦对了,你是看到我们在外贴出的告示儿而过来竞选圣主的么?”
“那倒不是。说来惭愧,在下牵马路经天山时不小心破坏了几朵雪莲花,然后就被小迪拦住,说那是他们的栽培天,非要我过来找他们头儿看看怎么处理,我也不想他为难,就来了。”叶知秋看着大叔问:“敢问……大叔是否就是他们头儿啊?”
“哈哈,正是在下。鄙人姓钟名舒文,现任斑衣教文长老,幸会幸会!”大叔拱手作出中原的礼节。
“幸会!”叶知秋拱手回礼道:“我还以为斑衣教应该都是西域人呢,没想到文长老竟然有个中原的名字,连长相也有几分似我们中原人……”
“鄙人之母也是中原人。”文长老笑道:“以后叫我文叔或大叔即可,小兄弟怎么称呼?”
叶知秋点点头,道:“在下……裘子夜,大叔叫我小叶就行!”叶知秋挠挠头接着问:“那个……要不大叔先看看雪莲花的事怎么赔偿吧。”
“哈哈,不打紧的,小叶不必放在心上,你能来此就是最好的补偿。”文长老爽朗一笑,接着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小迪和阿布,拍拍桌子道:“你们两个臭小子,还没睡够啊?快醒醒,听到没有?”
然后文长老有笑脸对着叶知秋问道:“你饿了吧,也到饭点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与鄙人在这共进午膳如何?”
“哦,多谢大叔,小迪和阿布已经请我吃过午膳了,你看这桌上就是我吃剩的。没想到你们这真民风淳朴、待客热情啊。小叶本该来赔不是的,他俩又是请喝酒又是请吃饭的,真是……受之有愧啊。”
“哦,他们请你喝酒?”文长老重复道?
“是啊,可热情了,说让我边喝酒边等大叔来,我吧……下午还有事就没喝,然后他们又说请我吃饭,我也真是不好意思……”
文长老有推了推睡着的阿布,没反应,接着问:“小叶,这饭你们仨一起吃的么?”
叶知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我没控制住,就先吃了,他们俩看着我吃完才吃了几口我的剩饭,然后就……不知怎么回事忽然睡过去了。”
文长老略显尴尬地点点头,试了一下阿布的脉搏,接着从腰间挂的“西瓜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放在阿布和小迪的鼻子前让他们吸入。
叶知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见文长老笑眯眯地对他说:“没事,我们继续聊。那个……就说说你们中原那边的情况吧,自从我斑衣教被那些所谓正派剿灭之后,我们已有三年没回中原了。天山牧民生活艰苦,比不上中原富庶,应该好好向你们中原学习才是。”
“大叔,你们斑衣教已经三年都没去过中原了?”叶知秋在意的是这件事。
“是啊,我教在中原被围剿后,教主重伤不治,回来天山不久就升天了,剩下我们几个残兵败将群龙无首,怎能再回中原?只好在我天山休养生息,这两年还算发展的不错。”
“哦,原来如此。”叶知秋舒了一口气,看来魔教并非自己的灭门仇人,他也算放心了。不过,《毒经》所未能记载的天山魔教之奇毒的线索也断了,他下一步该怎么找出凶手以报大仇呢?想着想着叶知秋又皱起了眉头。
文长老看着叶知秋一会儿舒气一会儿皱眉的,便问:“小叶,你怎么了?是下午还有事办是吧,看看大叔能帮到你不?”
叶知秋这才回过神来,笑一笑道:“没事了,谢谢大叔。刚才大叔问中原什么情况是吧。”
文长老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文长老您回来了!”阿布、小迪忽然醒来,迷糊中看到文长老在桌边连忙行礼。
文长老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他俩:“是吧又偷懒了?”
阿布、小迪刚想解释,就被文长老挥手打发道:“好了,你们快去吃饭吧,记得也准备一些给我送来,再来瓶好酒,我要跟小叶好好聊聊。”
阿布、小迪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来,我们继续!”
“嗯,说来我大宋这两年也是内忧外患。毕竟我大宋并非通过自下而上的农民暴动而建立的新朝,在民生土地问题上一直就受很大约束,“不抑兼并”的田制虽适应时宜但也存在隐患;再加上近年官员繁冗,贪污渐盛……再看看外患,北方为最大,雍熙三年攻辽的战败,我们锐气大挫,‘自是不敢北向’,其实看看现在西北一带不也正发展的旺盛么?算了,不谈政事也罢。”
文长老点点头,道:“小叶还是懂得不少嘛,哈哈。也罢,看看中原文化发展一直不错,是有什么好政策么?”
叶知秋微笑道:“其实也是听我师傅、师兄们提起一点而已,文化政策大叔也该知道啊,毕竟你也是半个中原人,像礼遇贤士、注重文治;科举取士、兴学重教……怎么又说到这了,聊聊别的。”
文长老也笑了:“好好,那就唱首新流行的诗词来听听吧,好久没听中原的诗词了。”
“这个不好办,我可没有咱们这歌舞民族那么好的嗓子,要不大叔先来一段?”
“哈哈,小叶还不好意思唱啊,且先听我来一段……”
两个人从政治聊到诗词,再到衣食住行、柴米油盐,似乎聊得很投缘,文长老不摆长老架子,外表个性夸张但内心和蔼可亲。叶知秋也没有了最初那么强的戒备,感觉又回到了化清寺的时候,看来那点酒菜是要从中午吃到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