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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忘川千年,心如止水

苏陌的元神尽毁,仍留有一魂一魄在这尘世间飘荡,白羽上仙送他进入鬼界,盼着有朝一日,苏陌的三魂七魄能够齐聚。

可现在的他,没有了生前的记忆。

唯独记着的,只有瑾墨二字。

白羽与泪妍站在三生石前,看着苏陌微弱的魂魄,长谈了许久。

“泪妍,苏陌的魂魄就交给你了,在苏陌没有轮回转世前,不要告诉瑾墨,苏陌他已死”

泪妍不争气地愣在了原地。

“我怕自己做不到,做不到欺骗瑾墨”她微微低下头,呓语。

白羽叹了口气,自己何偿又真正能做到将已经发生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我们都只是局外人呐,倘若连我们都做不到,那么对局内的两人来说该是有多沉重”

泪妍的头越沉越下,半晌又猛地抬起,她的下嘴唇有些破皮,似是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挣扎。

“我一定会看护好苏陌的魂魄”她的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泪妍,许多事我们都身不由己,但能为身边的人做一些事,自己心里也会好过一点,对吧”

“白羽姐姐你说得没错,我一定要为瑾墨做些什么”

绯缪与穆颜也赶来鬼界,降落在白羽与泪妍身边,荡起一阵轻风。

泪妍眼眶湿润,奋力捶打着穆颜的肩“你应该阻止苏陌的,你和绯缪应该极力阻止他的”穆颜肩上湿透一片,他轻轻地拍了拍泪妍的背,柔声道“苏陌要做的事,我与绯缪从来都支持,从来都未曾阻拦过”

泪妍哭腔更深了“苏陌他都不在了,瑾墨她……”

“我和绯缪会想一个万全之策,瞒着瑾墨,直到苏陌轮回转世”

“苏陌只剩一魂一魄,要想轮回转世,恐怕比登天还难,你们要怎么做?”

“总会有时机,总会有希望的”

绯缪与白羽看着苏陌的魂魄伸出有影无形的修长手指在三生石上划弄着,一笔一划,十分认真地勾勒。

白羽不忍再看,转过身面朝忘川河,默默地流着泪。

绯缪的眼眸流露着无比的忧伤“在你回来之前,我会替你照顾好瑾墨,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至于我心中暗藏的情意,会在今日掩埋,我会做一个忠实的守护者,成全你们”

停顿了一会,苏陌的魂魄似是会心地领悟了绯缪话语中的真挚,他释怀地纵身跳下忘川河,没入河面,寻不到任何踪影,岸上的他们一个比一个惊讶:

穆颜“苏陌,不要跳”

绯缪“苏陌,快回来”

泪妍“苏陌,你好傻”她身为鬼界公主自然知道,一魂一魄投胎转世即使成功,也不能如愿见着今生所爱之人,而跳入忘川河,历经千年煎熬与折磨,不仅可以在痛苦中凝聚余下的魂魄,更可以在漫长的岁月里找回遗失的记忆。

若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有魂魄甘愿跳入忘川河内受尽千年寂寞,千年炼狱之苦。

白羽在苏陌跳入忘川河后也跟着跳了下去,结果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反弹了回来,她入不了忘川河。

站在忘川河边,泪妍扶着她“活人是进不了忘川河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白羽姐姐,你应该替苏陌活下去,身为朋友,知己,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当一切已成定局,所有的过往都将不复存在。

梦醒之后,梦中所有的记忆都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磨灭,至于梦中所发生的种种事迹,孰轻孰重,清晰或模糊,完全取决于做梦人。

绯缪与穆颜把失魂落魄的我带回了陌仙居,自我醒后,至始至终都沉默不语,那个一如既往倾听我说的每一句话的人已经不在了,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回想过往,我常常给苏陌惹一大堆麻烦,他不但不嫌弃,反而默默地把那些麻烦打理得井井有条,给我惊喜。

我撒着种子种朝颜水仙的时候,他看我忙得手忙脚乱,种子乱撒,甘露乱泼,无奈地夺过我手中娇嫩的白色种子,一粒一粒细心地放进挖好的小洞里,盖上泥土,洒上清水,我呆呆地站在一边,沾着泥土的花脸笑了笑。

每晚我都在他温暖的笑颜下睡着,每天,我都能看到他坐在床边紧紧地盯着我的睡颜。

他为我梳头发时的小心翼翼,温柔细心;他为我盖好薄被,亲吻我的脸颊;他为我飞向天边,同看日升日落……

我瞒着绯缪,穆颜,去了一趟鬼界,来过千百次的鬼界,只有这一次,是害怕的。

我轻落在了忘川河边,脑中思绪杂乱无章,双瞳似没有焦距般空洞地望着河面,那里面,有我此生最爱的人。

泪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旁,我深知,自己的悲痛欲绝也感染到了她,她走过来,抱紧我,无声地哭泣“瑾墨,你不要这个样子”

我呆立着不动,一眨不眨的蓝色双瞳蒙上了一层灰暗,了无生气。

“瑾墨,你振作点,你还有我,还有绯缪,穆颜,我们都还在你身边”

“……”

“瑾墨,你这样看得我好心痛”

“……”

“瑾墨……”她哭得声音沙哑,说不出话。

我轻轻地推开了她,面无表情地走向三生石,那上面刻着两个字,此时闪着红色的光,刺激了我的双眼,泪眼一闭,我扑倒在三生石前,颤巍巍地伸手抚上“瑾墨”二字,是苏陌的字迹,他是不是怕跳入忘川河中会将我遗忘,才将这两个字硬生生地刻在了三生石上。

苏陌啊,我瑾墨发誓,永生永世,绝不负你。

倘若你轮回转世,再遇我,就让我来守护你。

我踉跄着站起身,对着忘川河面看了很久,很久,最后下定决心般,我递给泪妍一条蓝色手链,哑着嗓音“这手链就当做是我送你的信物,泪妍,我们就此分别”

泪妍抓紧我的手,没有接过手链“瑾墨,你不要想不开”

我沉默了会,淡道“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会”

她怔怔地看着我,接过手链“瑾墨,没有过不去的坎,我永远都在,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我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心累了,想找个地方,冰冻自己。

我在泪妍伤心为我流泪的情况下离开了鬼界,朝着极北之境而去。

茫茫的冰川之地,寒冷彻骨,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冰冷,极北之境,常年冰寒而御,方圆千里无一有生气的生灵,踏在冰河之上,如履薄冰。

巧夺天工,百年来形成的冰雕树晶莹剔透,似镜面折射的万道寒光,我身着清蓝色罗裙,成了这唯一一处冰蓝之色。

走近最中心的那棵冰雕树,我飞身而上,脚尖点在树顶端,慢慢地往下沉。

我以冰雕树为媒介,入了这极北之境的心河之内,数道冰点光芒射进体内,蓝色的眼瞳悄悄地合上,我的记忆一点一滴地流失,渐渐模糊。

希望下次再见他,我能给他真正意义上的快乐。

久久沉睡。

天山处一小狐,看向天边那颗暗淡的蓝色星点,低下了头“主人,雪灵会在你沉睡的这段日子里勤加修炼,一定要等着我啊,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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