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一桶金
张英的眼睛大半时候都停留在那些装备上,跟在他身后的其它人,更是个个眼里放光,那种神情,仿佛一个叫花子突然之间看到一桌满汉全席摆在面前,段卓微微一笑,他们似乎对这一地的缴获十分的看重。
“咳咳,段壮士,这些鞑子死有余辜,不过,这些个。。。。。。如何处置,段兄弟如何看?”张英终于按捺不住了。
其实段卓不知,古时出兵打仗,最大的奖赏当然是人头,这直接影响到将来的晋升,而缴获呢,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归胜利者一方的士卒的,所以,张英等人有些眼谗完全可以理解。
当下的段卓自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内心还“嘿嘿”了两声,至于吗?
因自小爱好的缘故,对鞑子遗留的大弓与利箭他稍稍有点兴趣,然后就是那把缴来的铁枪,还算趁手,至于其它的刀枪棒套索之类的,在段卓看来,不过些破铜烂铁,没什么值得自己关注的。
当然,那些马匹倒是不错,但问题来了,马是要吃喝拉撒的,段卓会照料战马吗?有粮食喂吗?他现在还寄居在刘家村呢,哪里有资源养马,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
“张大哥,怎么处理你们说了算,我无所谓!”段卓大度的一挥。
“不然!此战特使大人出力颇多,理所当然占大头,且这里以大人为尊,如何处置,不容我等插手,张英上下皆以特使大人处置为准。”
看张英一脸坚持的样子,却让段卓有些为难,他是真心不在意,实在要分什么东西,就拿几把弓取几囊箭好了,但他刚说出这个想法,就遭到了张英的极力反对,还一再道歉刚才自己的手下不该在未征得特使大人同意的情况下就擅自翻寻物什。
段卓只得退后一步:“那你们一般怎么分配?哦,在婆罗国,军中要求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一切缴获都要归公不能自己私藏,不知道贵国是如何处理的?”
张英一愕,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想不到这所谓的婆罗****中竟然如此的纪律严明,如果真能做到这般,那真称得上是仁义之师了!他先是怀疑这特使有些夸大其辞,然后又注意到一切缴获归公,此“公”自然是“公家”,但谁才是公家?
这是个婆说婆有理的事,莫非这婆罗国人想独占?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顾左右而言其它?于是,张英壮着胆子说了句:“这个,依我看,倒有一个主意,鞑子是谁人所杀,缴获就归谁人!”
其实,他说完后也是心中戚戚,自己这么说,其实却是要分这位特使的功劳了,毕竟段卓出力最大,他们的出现,既可以说明拔刀相助,也可以说是趁火打劫,就看站在什么角度看问题了。
这时,段卓突然灵光一闪,自己要离开这里,手里没有点积蓄怕是寸步难行,现在这些缴获,显然就是第一桶金,尤其是那些战马,放在任何一个封建时代都是战略性物资,可是吃香得很。
于是破铜烂铁瞬间变成了金光灿灿的宝贝,矮小的蒙古马也似乎长出了双翼腾空飞翔:“好,就依张大哥的!”
接下来就让段卓开眼了,这些宋兵分成两组,每头站两个,在这茅草地里相向而行的搜索,这既分工又合作的梳理进行两遍后,效率很高又能避免遗漏,估计是一根针掉在里面也会被找寻出来--当然是没有绣花针的,然后他们又动作麻利地将鞑子尸体上的一切物品都剥了下来,直至赤条条的再找不到东西。
当然,中间的过程还是本着相互谦让的原则,段卓不需要这些鞑子衣服,还有诸如狼牙棒之类,如此,张英留意到段卓对鞑子的箭多看了几眼,便从自己的缴获之中取了三个装满铁头箭的箭囊递给了段卓,还有几乎全部的钱银--似乎张英对这些没有兴趣。
这些箭,长度基本一致,大约70多厘米左右,用的却是以沙柳条作为箭杆,铁箭头,尾部有三根保持飞行平衡的羽毛,箭头非常尖锐,两边磨得极是锋利。还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箭引起了他的注意,箭头像一把小斧,这是月牙箭,以前只在书上见过,绕是段卓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最终,段卓得了11匹马,那把铁枪用过还不错,也留下了,然后便是近500支箭,5把弓,5把弯刀,两面圆盾,三个包袱,以及几贯宝钞与一把碎银子、几百枚中统元宝的铜钱。
这些蒙古马体形矮小,其貌不扬。但段卓是知道的,蒙古马在风霜雪雨的大草原上,并没有失去雄悍的马性,看眼前的它们,头大颈短,体魄强健据说能扬蹄踢碎狐狼的脑袋,胸宽鬃长,皮厚毛粗能抵御西伯利亚暴雪。
在中国,经过调驯的蒙古马,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历来是一种良好的军马。自己一下得了11匹,哈哈,赚大发了,只是要赶紧找个下家卖了,只是张英他们不收,因为山上养马基本就是消耗粮食。
最令段卓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毙命的骑兵中,竟然有大半的人身着丝质长袍,当他第一眼看到时,以为自己看错了,难道蒙古人有这种嗜好,抢了女人的东西自己穿,然而,这些长袍却是很合他们的身,显然又是专门裁剪成的。
“这有什么用?”他好奇的问张英。
“特使大人请看,此长袍以生丝制成,编织格外缜密。平常之箭难以穿透此丝衣,会连箭带衣插进身躯。医官或郎中只须将丝布拉出,便可将箭头从伤口中拔出,极为方便,鞑子们多有一件。”
原来如此!段卓恍然大悟,又感慨蒙古人真是聪明。成吉思汗能饮马黑海,就是靠这些一个一个类似的决胜之点,构成了那无坚不摧的铁骑大军,于是,他也要了两件,就在湖边搓洗了一遍,晾干就可以穿上了。
至于旗帜什么的,段卓真没想出有什么用,那些寨民丢掉的兵器连张英都不怎么看得上眼。但他们似乎也不嫌弃,连一把锄头都收拾起来。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处理这些尸体:“这些死了的鞑子要火化埋掉,不然腐烂会引起病疫,希望张大哥帮忙!”
张英却露出些不舍的神色,段卓颇为不解,难道这些尸体还有作用,哪知张英却道:“此凌霄山上,我喂有大虫2条、大猫4条,这些鞑子正好作这些家兽的口粮罢。”
听到此话段卓简直要惊呆了,这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信息。首先,这人居然有养猛兽的习惯或者说癖好,还不止一条,而是六条,真是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这张英同志放在自己那个时代,绝对是一朵奇葩,或者说土豪。
其实,这不过是段卓有些孤陋寡闻罢了,不像后世,把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还得花钱去动物园围观的野兽当成保护动物,宋朝期间,人少地广,崇山峻岭中多有猛兽出没,就算大白天的老虎进村伤人,也不是什么怪事,当时的官府鼓励民间杀虎杀豹,对于这等勇士,不止有奖赏,还要吹锣打鼓的公开表彰,不过后世那脍炙人口的武松打虎故事则是虚构的了。
正因为这种打虎的氛围,也催生出驯虎师这一职业,专门养一些老虎、狗熊、狮子、豹子等多种猛兽来娱乐生活。其中一些人驯兽水平极高,甚至有机会驯虎给皇帝大臣表演节目,报酬颇高,这张英,不过是捡了祖业罢了。
其二,就是张英处理敌人尸体的方式。他只听说过将敌人的首级垒成京观,以供路人瞻仰,这种处置法闻所未闻,这是什么样的行为?!他像是看着外星人般盯着张英:“这如何使得,无论他们生前做过什么,但既然已经死了,就不应该这样践踏他们的遗体,拿其喂虎有失人之本分。”
见段卓一副大义凛然要主持公道的样子,刚才还客客气气的张英等人都变了脸色,张英更是顾不得情面,厉声反驳:“段特使,汝是婆罗国人,不知详情,不足为奇,然汝可知,单这泸州一地,鞑子杀我汉人如屠狗,盍城百姓,上至官员将佐,下至樵夫仆妇,十数万人,仅五十余人侥幸身免。。。。。。”
很快,他的神色变得十分的悲痛,抑天大哭:“蜀民何错?可恨鞑子以五十人为一聚,以刀悉数刺之,乃积其尸,至日暮,疑其不死,复刺之。数旬间,食人之犬街中横行,数里外仍闻犬吠声。。。。。。呜呼哀哉,张英泣血跪问苍天,何至如此,何至如此啊!”
说罢,他果真跪了下来,其余三人也是失声痛哭,现场一片悲凄。
段卓瞠目结舌,他倒不是对泸州城十余万百姓的生死感到震惊,在历史上,蒙古铁骑屠杀的各国人民以亿计,他们并没有特别针对汉人,而是遇到的所有人,包括女真人、契丹人、俄罗斯人、阿拉伯人。。。。。。
这一些,对段卓而言,都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他无法切身感受这些人的痛苦。让他震惊的,是这几条响当当的汉子,竟然也可以哭成这样的泪人。
让一个男人哭起这样,那该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