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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范伦丁伯爵作为斯诺迪亚王国特派的商团主席,在完成了这次为期半月的商务会谈之后,打算启程回国。奥斯威尔在西里乌斯大酒店为他举行盛大的欢送宴会,各界代表纷纷前来参加。

诺垣和秦怡川一如既往地随着林威参加宴会。在秦怡川的介绍下,诺垣认识了她的父亲。他惊奇地发现,那正是在联合会议期间站在克罗艾身边的那个男人。

“我都没曾想过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呢。”诺垣说道。

“你没想过的事情多着呢,女人可不是只看外表就能了解的。”秦怡川答道。

宴会上除了范伦丁伯爵,还有一位更加夺人眼球的主角,那就是他的女儿伊莲·范伦丁。

伊莲刚刚度过她的二十岁生日,今天她身穿一件深红色的露肩礼服,裙上的花瓣如同展翅的蝴蝶,将她围绕其中。她有着风华绝代的美貌,一头秀发如同金色的瀑布流淌在她优美的后背,特别是那双清如泉水般的蓝眼睛,比蓝宝石还要清澈,妙目顾盼,明眸生光。举手投足之间,从容大方,气质不凡。那种由内而外的贵族气质,如若不是从小浸淫其中,是无法做到如此浑然天成的。

“真是个美人。”即使是同样身为女性的秦怡川,也依然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诺垣用欣赏的眼光打量了两眼,然后继续警戒着周围。

“现在不多看两眼,以后可就没这机会了哦。”秦怡川打趣道。

“你不懂,这是计谋。在其他男人都盯着她挪不动眼珠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不为所动。她是不是会被我这样卓尔不群的男人所吸引呢。”诺垣哈哈一笑,端着一杯香槟走开了。

秦怡川听完这个幼稚的理由,不禁叹了口气,将其理解为一个成年男人自以为是的幽默。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秦怡川前往卫生间,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走廊尽头的通道传来急促的说话声。她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但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很激动,她有些担心,轻轻的走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年轻男人背对着秦怡川站立着。男人的身材很健硕,包裹在衣服中的肌肉充满着力量感,给人一种坚强果敢的感觉,宽大的后背刚好挡住了秦怡川的视线,让她无法看见与他相对的人。然而,此时的他显得极度紧张,说出的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那个……我知道你可能不了解我,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我是真的迷上了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只要给我一天的时间,我绝对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真的,你不会后悔的,只要一天时间……”他想去握住对方的手,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向着对方弯腰鞠躬。

这时,秦怡川才看清女方的面容,那正是今天宴会的主角范伦丁小姐。向高贵的贵族小姐求爱,也难怪他这么紧张,秦怡川都有些佩服这个男人的勇气了。

伊莲困扰地看着这个男人,他做出的唐突举动令她措手不及,但对方并没有恶意,贵族的矜持也让她不便甩手离开。但是,答应他的要求也是万万不可能的,自己要如何得体地拒绝呢?

“斋藤先生,我……”

“范伦丁小姐,您的父亲希望您能尽快回到会场,宴会马上就要进入下一阶段。”秦怡川看出她不善应对,只好出来解围。

对方心领神会,温柔地对男人说道:“斋藤先生,您的爱慕之情我十分感动,只是我现在必须离开,希望您能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

有旁人在场,男人也不便再坚持下去,他虽然不甘心,但还是移开了自己的身体。

伊莲向他道谢,然后与秦怡川一起朝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刚才真是谢谢你,我正不知如何是好。”走出一段距离后,伊莲向秦怡川道谢。

“范伦丁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希望刚才的经历没有惊扰到你。”秦怡川表现得礼仪周全。

“叫我伊莲就好了。”伊莲的声音放松了下来,“我知道他的心情,所以并不感到害怕,只是关于如何拒绝别人,我可能经验不足。”

“年轻的小伙子,只有被拒绝了才会长大,你不用放在心上。”

伊莲遮住嘴巴,笑出声来:“你说话好有意思,我能询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秦怡川。我是林威大使的事务官。”

“就是那个兰和联邦的林威吗?我爸爸说他很厉害,你原来在为他做事呢。真了不起。”

“伊莲小姐你过奖了,厉害的是林威大使,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叫我伊莲就好了。听说……”

……

两人别走边聊来到了宴会厅,伊莲似乎十分中意秦怡川,拉着她谈论起各种话题,最后在父亲的催促下,才依依不舍地相互道别。

“哇,这么快就和贵族小姐成为了好朋友,不知道在场的男士有多么嫉妒你。”诺垣调侃道。

“要不要我把裙子借给你试试,那你可比其他男士领先一大步了。”秦怡川建议。

最后,范伦丁伯爵向在场的宾客敬酒致谢,秦怡川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伊莲,对方还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第二天,范伦丁伯爵启程回国。不过,他的女儿伊莲·范伦丁并没有随他一同回去,而是留在了特兰,暂时居住在西里乌斯大酒店内。

人们纷纷猜测,范伦丁伯爵想要将奥斯威尔招为自己的女婿,所以特意有此一举。奥斯威尔虽看上去如日中天,但毕竟出生于一个下等贵族家庭,根基太薄。如果能与显赫的范伦丁家族联姻的话,就相当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强大的后台,对他而言可谓是如虎添翼。

不过,谣言的当事人并没有对这些闲言碎语进行回应,他们之间的相处正式而得体,没有过任何过于亲密的举动。

与低调隐忍的奥斯威尔不同,恬静动人的伊莲在父亲离开之后,开始频繁地以个人身份拜访各界人士,出席不少慈善活动,展露出平易近人的姿态。她虽然出生高贵,却从不扭捏作态,再加上她并没有斯诺迪亚王国的官方身份,因此很快大家便对这个美丽的女子充满了好感,甚至还有导演想要邀请她拍摄电影。

特兰不少年轻男子对她一见倾心,不惜想挑战一下她的绯闻男友奥斯威尔,只是她的周围总是伴随着陪同人员,没有留给他们丝毫一吐芳心的机会。

奥斯威尔对于伊莲的行为并没有任何意见,他只是叮嘱随行人员,一定要保障她的安全,对于那些趋之若鹜的倾慕者,他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这样的举动反而像是挑衅一般,让倾慕者们更加跃跃欲试,关于这名贵族小姐的讨论,一下子成了特兰上流社会里的热门话题。

“伊莲·范伦丁吗?她现在与特兰的商人们走得很近,会不会是斯诺迪亚方面的授意。”

“应该不会。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斯诺迪亚的老头子们怎么可能放心把这些事情交给她做。大概是范伦丁伯爵本人的意思。”

“范伦丁想要笼络特兰的商界?我一直以为他们不在乎月球的。”

“其他贵族可能看不到,但是范伦丁不同。他连续担任了好几届的商团主席,最清楚月球的潜力。这里聚集着庞大的资金,优秀的人才,以及顶尖的科技,拉拢了这些力量,他能一下子击败国内的政敌。”

“奥斯威尔也是他的目的之一吧。”

“没错,贵族的头衔在月球上可不管用,他想要在这站稳脚跟,没有奥斯威尔的支持是做不到的。”

“看来斯诺迪亚国内也是一副明争暗斗的样子。对了,如果斯诺迪亚方面的态度还没转变的话,你最好趁此机会尽快稳固一下与奥斯威尔的共识。‘移民法’不能再拖了。”

“怎么了?”

“这段时间商务部受到来自财阀那边的巨大压力,他们要求尽快通过‘移民法’。部长想要安抚他们,但是已经有人开始联系更上边的人了。大概不出一个星期,催促你的文件就会发过去的,你要做好准备。”

“这可是和最初说好的不一样呢。你们商务部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财阀打算绕过我们,不少议员都被他们收买了,现在整天帮着他们说话,我们被骂得灰头土脸的,能撑到现在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应对吧。”

林威按了一下茶几上的触摸板,立体投影消失在客厅中。好友的话并没有让他感到惊讶,现在的情况他一开始就想象得到,但是想要他乖乖跟着别人的步伐走,他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三天之后,催促林威的通知送到了他的面前。林威扫视了一眼就将其丢在了一旁:“我不看这些,谁有意见,让他亲自来和我说。”

大财阀的头目们,听到这样的话,也省去了表面的客套,摩拳擦掌打算亲自出马。

在虚拟会议厅里,十几位财阀集团的代表围坐在一张虚拟的圆桌边,每个人都一脸严肃。他们聚集于此的目的是敦促林威迅速通过“移民法”,但对方似乎不愿意轻易就范。

林威准点出现在会议厅里,他坐在空出的那张椅子上,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的要求,我做不到。”

会场你一片寂静,林威如此干脆的态度,让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

“林大使,请不要将话说得这么绝对,今天大家聚到这里,不就是来讨论这个问题的吗?”一位年长的男人缓缓地对林威说道。

“这不是愿不愿意做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你们给出的时间,我无法做到。”林威斩钉截铁。

“怎么做不到?现在形势在我们这边,马上进行投票表决的话,能需要多长的时间?”有人反问道。

“大家是觉得我们一定能通过,所以才会这么乐观吧。但是我要提醒各位,即使‘移民法’在联合议会上得以通过,如果无法在现实中落实,那也不过是废纸一张。移民的权利与义务有哪些?登记之后的国籍问题怎么办?非法移民的遣返工作如何展开?长期滞留月球的非法移民被遣返后的安置工作如何进行……这些问题现在都还处于修正阶段,在没有全部解决之前,贸然通过一个不成熟的法律,只会适得其反。”

“这些问题,我们可以等到法律通过之后再慢慢完善嘛。”有人对此并不在意。

“大家可能以为没什么,但是在特兰上,有十几万人会因为这部法律而被迫离开。一叠糊弄人的纸,他们会接受吗?”

“接不接受有什么关系,决定权又不在他们。”

“人不是机器,不是接到一个命令就会坚定不移地去执行的。这十几万人,虽说只占月球总人口的少部分,但是在地球上,他们还是拥有着不少的同情者。大家都知道,舆论更喜欢站在弱者的那一边,如果我们的手段过于激进,我想即使是我们的盟友也不见得会坚定不移地支持我们,更不论那个态度暧昧的奥斯威尔,他会为了我们承诺的那点蝇头小利而冒这样大的风险吗?如果他到时候反戈一击,结果怕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吧。”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那你的意思是斯诺迪亚不值得信任吗?”有人问道。

“重点不在于其他地方,而是在那些将要被遣返的移民身上。如何说服他们,才是事情的关键。”

“被驱逐的人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不使用强制手段,难道要靠一双嘴巴说动他们吗?这想得也有点太理所当然了吧!”

“他们为什么要反对?不过是为了一块安身立命的土地罢了。月球也好,地球也罢,对于他们而言真的有区别吗?如果其他地方有更好的生活,他们又何必赖在这里不走呢?”

“你是说诱之以利?”

“正是。对于这些人的赔偿与安置,是‘移民法’之外最重要的部分。只要能说服其中一部分人,就能借此机会将反对势力逐步分割瓦解。你们想要达成目的,略过这一步是不可能的。而这,必须要有足够的金钱与时间。”

“钱不是问题,但是时间……我们不能等那么久。林威先生,通过法案是你自己的职责,你可不能玩忽职守啊。”

林威皱起眉头:“欲速则不达。当初我同意提出法案,是有前提条件的——两年时间。两年时间内,事情的进度全部由我把控,我记得各位也都是同意过的。如果你们现在想反悔,最好找上面的人把我撤掉,不然就遵守自己的承诺,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众人眉头紧锁,一言不发。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法反驳。

林威向众人点头致意,退出了虚拟会议厅,留下一群满腹苦闷的人。

此后的一段时间,财阀的动作略有收敛。林威也趁此时机提出了有关被遣返移民的赔偿安置问题。虽然月球解放阵线将其斥之为“糖衣炮弹”,但反对团体的立场仍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松动。一直不断变得尖锐的矛盾,有了一丝转向缓和的可能。

克罗艾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立场,特兰的一些电视台开始争相报道他的平等理念,使他在反对团体中也渐渐开始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但在拥有议会席位的各界代表中,公开支持他的并不多,表面上兰和方面所代表的支持派还是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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