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一声痛呼,洛倾城看着一旁笑得愉悦的媚樱。
“真是下得去手,姑奶奶这膀臂要是废了,你就等着伺候姑奶奶一辈子吧。”语气是咬牙切齿的厉害,却没有半分恼怒的成分。
“啧,奴家还以为郡主是不知疼的呢,那可是万丈悬崖,你也真是不懂爱惜自己。”
媚樱嘴上不饶人,却是仔细的看了洛倾城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
“这不是要救人嘛,她要是自己掉下去准是没命。”洛倾城眯了眯眼,不甚在意。
媚樱于她,既是朋友又像长姐,是她在意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闻言媚樱神色一挑,略有不悦道:“奴家若是没有看错,那是你妖奴才才对,何须你救她去,妖奴为妖主而死也不稀罕。”
虽是知道媚樱这话是对她的关心,洛倾城还是免不了心中不适。
“媚樱,她确实是我的妖奴不错。可是你知的,我这辈子,没多少在意的人,她既是选择跟了我,我也就不介意这般护着她。事到如今,她也算是我除你之外,最能信任的人了。”至少,她不伤害她呀。
车外的铃兰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车内的对话时不时传入双耳,握着皮鞭的手不禁一紧。
车内媚樱闻言缠布的手一顿,抽出手来拍了洛倾城的脑袋一下。
“你这妮子,这副德行也不晓得今后哪个无福的娶了你要瞎操这份心。”
“媚樱你有枝木了还不是为我瞎操心。”说着,洛倾城美目一转,看着媚樱身旁白衣是男子。
俊朗的脸上有些胆怯,额间的青痕打眼,这可是树妖啊。
还和媚樱一样是属地域妖身,啧,与数月前刺杀自己那人真是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失了记忆,又成了媚樱始终百年的夫君,自己倒还成了他口中念叨不已的恩人。
枝木,枝木,洛倾城默念着这陌生的名字,心下已有了计较。
“枝木啊……不说这个,你失踪后凉京城倒是发生了不少事儿呢。”媚樱不耐的摆手,眼中略有些试探和小心。
她这副神色引得洛倾城皱眉,“凉京城?何事?”
见媚樱略有迟疑的神色洛倾城又道:“无碍,说吧。”
看洛倾城确实是做好准备的样子,媚樱才缓声开口。
“新帝出示龙令,改国号为‘顺’,太后却疯了,整日疯言疯语。这坊间都传。倾城你是皇家之后,安平公主之死是太上皇所为,洛家满门忠烈都是死在太上皇手上!
太上皇对你万般宠爱,是因为……他想对你捧杀!”
极快地说完,媚樱仔细注意洛倾城的反应,担心她做出过激的反应。
谁知洛倾城只是垂眸,美目流转间带着几分莫名的洒脱。
捧杀?
“倾城,朕不管你如何胡闹,也必得记住事世常伦,哪些事做得,哪些事做不得,朕会一一名言,莫要入了歧途!”
十年前陛下厚重的嗓音似乎犹在耳旁,抿了抿唇。才不是捧杀!那是……愧疚。
见洛倾城低头,媚樱也知这消息有些震惊,正当她以为洛倾城不会开口时,却又听到她清越的声音。
“虽是有些出入,却也相差无几了。”其实她对那些个老辈的往事不怎么在意。陛下害死了自己的父母,这个消息确实是让她有一瞬间想要杀了凤萧然的念头。
因为若不是如此,她怎会成为凉京城内赫赫有名的孤女?孤……女……
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凤萧然对她,也有天大的恩情。比之亲情,更甚。比天大,比山重,她一直知道凤萧然对她一个郡主的宠爱后到底承受文武百官怎样的压力。
这份情,她本不会存活于世……不是吗?
再者……洛倾城想起早在凉京城国公府就被自己化为灰烬的信纸,心下怅然。
她不能恨他,这也是,她父母共同的愿望。
只是,再回不到从前罢了。她与凤萧然之间隔的是不见底的深谷,有恨,亦有恩。
她一直打算着,等找回解药,她就离开天池好了。
洛倾城的反应令媚樱惊异:“你早知道?”
“嗯。”她早知道。
见洛倾城的情绪有些低沉,媚樱拉了拉身旁的枝木。
“对了倾城,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竟然还备着马车,速度真不是一般的慢啊。”
闻言洛倾城随手取过暗匣的书,“我这马车上装的可都是孤本,珍贵的很,这可是我的宝贝,自然是要带上的。”
复而又道:“去寻药。”
“寻药?寻什么药?你中毒了?”不像啊?
媚樱的眼神在洛倾城身上打了个圈,确实没有中毒啊。
“不是为我自己。四域诛榄果,漠河灯点草,长空城重阳花,最后是酒狐青酒。如今行了半月,怕是到了延西边境了。”
“这样啊……真麻烦,枝木还一定得跟着你呢。”
“左右你也不回凉京城经营锦丝阁,全当是陪着我游山玩水吧。”搭上性命,也会护你周全的。
“嗯,成!”
……
徐徐的山风吹得悬崖边的黑气更加弥漫,凌于高空的的人一身紫衣,漂亮的凤眸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
完了又落到悬崖边上,看着靠近崖底那一副红棺笑意更深。
“本君的灵主大人,还有多久,你才能回来了呢?”
“主子!……唔”
来人一身红衣,来不及反应已经被紫衣男子扣住颈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冉默,千万记得,她是本君的人,可别对她生出些别的情分……被本君知道了,定让你生不如死!”嘴中说着残忍的话,脸上的笑意却出奇下温和,见红衣男子点头,才缓缓放了手。
被放下的男子稍送了口气,却被紫衣男子接下来的话惊出冷汗。
“有时候,本君还真是想送你去见阎王啊。可惜,她不喜杀生啊。啧啧啧,北冥临渊,本君想知道,知道自己亲手放出了本君时,会是个什么反应……”
跪在地上的红衣男子双肩抖了抖,是啊,北冥临渊确实是不会想到吧。主上都凝出紫衣衫了,破开封印也不远了。
差的,不过是灵主之血,和北冥临渊的重伤吧。可是……想到灵主,男子一颤,她果真,不是他能肖想的……
风过带来阵阵寒意,崖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剩崖底呼呼的风声渗人,崖间一副红棺,在这弥漫的黑气中若隐若现,不时的有些打眼……